“可以啊!”
小vi提醒,“你于1927年,第二次到民國來,在上海電報局的行政辦公室裡,不是吃了一塊兒玉帶羅糕,不是沒事麼?難道,你都不記得了?”
“倒是記得。”
蘇椰回憶着說,“當時,盛情難卻。不過嘛,那玉帶羅糕原本就是我從21世紀帶過來的呀。屋裡那一桌子飯菜,可是蔣碧女士親手做的,made in 民國。”
小vi鼓勵她,“沒關系,都一樣的,想吃就吃!”
得了小vi的準話,蘇椰就放心了。
她可不想為了一時的,新鮮的口腹之欲,落下什麼病根兒啊。
正要回屋,轉身就迎上了一堵人牆——
“made in 民國……”
張年年扶住了她歪斜的身闆,親切友好地垂詢,“你在跟誰講話啊?”
蘇椰現在覺得她像個鬼——
冷不丁地冒了出來,吓了自己一大跳。
她拍了拍胸口,一口氣舒地長長的,既是真的需要緩一緩,也是在思考找補的托辭。嗯,這裡隻有她一個人,還能跟誰講話呢?也隻有……
“可不像自言自語!”
張年年立刻截了她的借口。
在她訝然地張大了嘴巴,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時,又甩給了她一記wink,仿佛在說:看我多聰明,未蔔先知呢!
整個人神采飛揚,靈的不得了。
一點都不像一個已經四十七歲了的中年女子。
“我在1924年的大光明電影院,1927年的滬上電報局馬路對面,1946年的孔宅、東海咖啡館,和現在,這裡,遇上的都是同一個你。”張年年的臉怼了上來,盯住了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對吧,蘇椰?”
“我……”
诶,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
蘇椰重重歎了口氣,昂起頭來,幹脆認了,“沒錯,是我!”
說完,心中無比的舒暢,終于……不用再扯謊了!
終于……做回自己了!
卻聽得暗中的小vi,深深一聲歎息。
張年年則退了回去,露出一個滿意的笑,沖她承諾,“放心,我會幫你保密的!走吧,回屋吃飯~~~~~”
***
飯桌上,有葷有素。
有洋薯臘肉、豆腐燒肉、香菇菜心、粉絲蝦米、羅漢齋、煎蛋卷……
都是女主人待客的拿手好菜。
蘇椰和張年年這兩個客人,也很是給面子,一邊吃、一邊誇,不重樣地誇,直把每一道菜都誇出花來,聽得蔣碧也笑成了一朵嬌美的花。
擺在正中央的,是蘇椰帶來的外賣——
幾乎完美複刻了慕雲生小說裡的“金鱗戲珠煲”。
食盒子一開,醇香四溢。
“金鱗”與“珍珠”在濃郁的湯汁中翻滾嬉戲,相互滲透着彼此的味道,令人垂涎欲滴,好不熱鬧。
得了江湖飯館的認可,和為食女使的青睐,還得了兩錠沉甸甸的金子,這麼多麼大的榮幸啊!慕雲生一掃往日連遭讀者投訴的陰影,和文協即将頒布的新規,令人無法再自由寫作帶來的陰霾,人就有些飄飄然,一碗煲湯下肚,直感受到魚肉的柔嫩滑口,和湯汁的濃而不膩,似在仙境中遊了一回。
夫人蔣碧的廚藝,在親族中尚可。
但她平日裡煲的湯,跟這一味金鱗戲珠煲比,确實是平凡了些。
不得不說,江湖飯館出品、必屬仙品啊!
又接連喝了兩碗,人才稍稍冷靜下來。
他問向蘇椰,也就是他眼中的“為食女使”——
“聽說,在之前的好些年,江湖飯館的美食授權合同,簽訂對象有刀戈、引劍堂主和夷陵老叟,都是當世最一流的武俠小說家。”
蘇椰手上,正在夾起一片香菇的筷子,半空中停住了。
眼見香菇就要落回盤子裡,張年年眼疾手快地接住,而後笑盈盈地,擱進了蘇椰的碗裡,“想吃香菇啊?姐給你夾!”
确實哦。
那一盤香菇青菜,就在張年年的面前。
她說這話,一點不奇怪。
蘇椰心裡卻很明白,她這是在給自己解圍,遂向她投去了感激的一笑,甜甜道,“謝謝年年姐。”
從一進門到現在,她也該發現了。
說起“江湖飯館”來,慕雲生和他的夫人,一點都不陌生。
更别提葫蘆裡不知在賣什麼藥的張年年。
看來,她多次“造訪”民國,派送美食的行徑,已經引起了當地人的注意,甚至在相關的小圈子裡,成了茶餘飯後的八卦。
面對慕雲生的問疑,她也就不否認了。
她轉頭又同慕雲生笑了笑,直接道,“是這樣的。”
“那如何,又選中了我呢?”
能得到這一殊榮,慕雲生當然是高興的。
但這高興裡,夾雜着多半的不解和憂慮,很不純粹。
畢竟嘛,他可不算是什麼當世最一流的武俠小說家。
不管讀者的數量,還是業界的口碑,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