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跑着過來的,現在男主走了、目标沒了,她就想一個人慢慢地走回去。
像在跟自己,玩着一個,隻要雙臂張開,保持平衡,就不會掉下去的遊戲。
完全沒有察覺,另一輛火車,正呼嘯而至……
影片結束,片尾字幕出現——
一頁:根據席瓊同名小說《煙雨雲間》改編
又一頁:唐家明導演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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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明?
又是唐家明!
對蘇椰來說,這是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導演。
這部小說,千禧年兩岸三地合拍過一個劇版,劇名叫《雨綿綿情亦憶》,首播收視高達15%,是一部現象級的大爆劇。引進韓國後,對韓劇造成了巨大沖擊,播到一半,就被下令停播了。
原來,在六十年代的台灣,就已經有電影版了呀。
劇版跟影版,最大的不同,是女二的人設。
影版是個能量很低的角色,幾乎沒有存在感,劇版提到了雙女主的地位,給了她自信、美麗和善談,也給了她一個暖色的結局。
電影一結束,又傳來此起彼伏的——
“太慘了、可太慘了!”
“你說誰慘?”
“當然是女主啊,跟男主明明相愛,卻再也無法在一起了。”
“女二被她搶了心上人,女二就不慘麼,女二又做錯了什麼?”
“呃,女二從小衣食無憂,女主吃了多少苦頭啊?考上了大學沒錢念,衣服舊了、鞋子破了,也得接着穿,同一個父親,怎麼這麼偏心眼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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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光燈一開,蘇椰才看清楚,身上披着的,不是毯子,而是一條波西米亞風的,成人款大披肩。
誰給她披上的呢?答案顯而易見。
她從未來而來,周圍就見着了一個認識的人。
于是,将披肩扯下來,仔細折了幾下,折成一沓方塊兒,遞還給培寰,“謝謝你啊。”
“我一坐過來,就看到你睡着了,怕你着涼,所以就……”
培寰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了,而後,将方塊兒立起,問,“隔條街,有個新搭的市場,有幾個中歐人,在那裡賣披肩。我瞧着是個新鮮,給媽媽買了幾條。不過,尺寸嘛,都比你大一碼。你喜歡麼?一會兒,去完了郵局,要不,再去一趟那條街,你選幾條中意的,我送你。或者,我們先去一下那條街,再去郵局,你不着急的話……”
“這個披肩,我家裡有的。”
她想買,可以網購的嘛。
把人六十年代的東西帶回去,可能不太好。
隻能,先打斷了培寰的熱情。
這是一個心地如此之好的大男孩,怕自己着涼,又想要送自己禮物。她想了想,自己剛剛,還不太想同他多講話,犯了小人之心了。那麼,現在,是不是應該也回饋一下他?才能不負,這過去年代,平凡日子裡,閃耀着的友誼之光。
但她這一趟來台灣,除了任務,什麼都沒有帶。
就連筆和紙,塞進來以後,又都被她丢了出去……
不,也不是什麼都沒帶。
她低頭,從單肩包包裡,取出了那三袋紅色、綠色、粉色的五福餅幹,塞到培寰手中,露出真誠笑意,“這個餅幹,很好吃的,就當謝你喽!”
“喵喵?”
培寰瞧着這個萌萌的貓咪标志,莫名覺得,好生親切呀。
“是啊,我從小到大,最喜歡吃的零食,就是喵喵食品公司,生産的各種小零食,尤其是這個fortune-cookie。”
培寰面露困惑,“怎麼,我以前都沒聽說過啊……”
蘇椰才意識到,她犯了一個重複的錯誤——
1946年,“晨光”還沒創牌,她把一支來自21世紀的晨光中性筆,親自送到了張年年的手上,給了張年年懷疑她的佐證。
1965年,“喵喵”這家食品公司,是不是也沒誕生啊?
不過,張年年是個穿越人,掌握了超越1946年的信息。
一支晨光筆的出現,才能觸動她的警覺。
看培寰這一副純情男大的樣子,怎麼看,也不會,又是一個穿越人。
這世上,哪可能有那麼多的穿越人啊?
還個個都叫她遇上。
***
兩人起身,聊了一會兒。
等這一橫排的人走空了,便也加入到了,其中一邊,過道的擁擠隊伍中。
蘇椰一會兒擡頭,一會兒低頭。
擡頭要看路,忙頭看的是手裡的大食盒。
由于它的體積太大了,很容易膈到别人,或是被别人踢到。
無論哪一種,都不太好。
她盡量地,使自己和它,都沒有存在感。
人挨着人的三大行隊伍,龜速向影廳門口移去。
她護着食盒子,培寰護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