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
不容擡頭,頸後倏地一重。
依稀是他清楚她心中所想,開闊而有力的手握住她頸後,按向他頸窩。
耳畔傳來他一如既往,令人心安的耳語低喃。
“阿晞入懷,百病全消。”
仿佛二月初抽的嫩柳伴着春風拂過心窩,宋晞心上一陣柔軟,擁着他的力道越發加重。
“轱辘辘——轱辘辘——”
熙熙長街,幽幽晚照,一簾之隔輕聲碎語。
一如昨日的畫面湧入腦海,仿佛一卷褪了色的舊畫冊,後怕姗姗來遲。
南州城的“初相見”,舍然亭的兩相别,十裡亭的又相逢……他兩人何以總在别離、相逢,又别離的路上?
恨塵世路茫茫,他二人步履太匆匆。
不曾借天光作筆,細描他眉眼;不能借晚風為依,長倚他心扉。
恨此刻不得長久,恨世間總多别離……
宋晞松開手,仰起頭,随晚照流連,吻過他緊蹙的眉間,輕顫的睫影,經高挺的鼻梁,落向緊抿成線的唇角。
“……而後如何?”
“雲姑娘的手,方才可曾瞧見?”
亦恨此間杳然,不等姬珣回應,土影幾人的話伴着晚風不管不顧直往耳朵裡鑽,宋晞動作一頓。
“你?!”
姬珣撐着臂膀便要起身,宋晞心下沒來由的一慌,下意識環住他脖頸,吻住他開合不定的雙唇。
“珣哥哥……”
久違的稱呼伴着綿如晚風的柔軟與缱绻拂過耳畔,明知她是故意,傾身向前的刹那,姬珣心一顫,倏地張開雙手,迎她入懷。
唇齒相依、耳鬓厮磨,身體嚴絲合縫。
車外是斜晖脈脈、兄友弟恭,車内是你侬我侬,一派春色旖旎。
“……早知如此,便不該答應疾風的勞什子計劃!”
片刻後,宋晞兩靥的绯紅沒等褪去,姬珣擁着她坐在車内,小聲嘀咕。
“說的什麼話?”
宋晞推開他牽着自己的手,佯怒道:“你莫非不知,我最擔心便是你沖動行事。而今這般,讓姜無涯,或者說,永熹自己,發現寶元寺下姜氏兄妹的隐秘,于你我再好不過!”
她不知自己兩靥绯紅、怒目嬌嗔是何模樣,話沒說完,姬珣再度擁她入懷,細碎的吻仿佛山泉拂過鬓邊,落向頸側。
“姬子晔!”
宋晞羞得滿臉臊紅,雙手抵在他肩上,嗔怒道:“正事要緊!岚河别莊内可有發現?二殿下怎麼說?”
“都已告知琢玉……而今人證物證皆已齊備……”
細碎的吻沿她蔥白的指尖一路向上,直至裹着絲帕的腕間,姬珣動作一頓,落向傷處的吻倏而輕柔。
“疼不疼?”
不等應答,又道:“心疼不疼?姑娘可知,在下的心會不會疼?”
看清晚照之下,姬珣眉頭緊皺滿目心疼模樣,宋晞隻覺自己的心亦柔成了三月春湖水,逶迤婉轉,褶皺漣漪,皆因他而起,為他而生。
“不會再有下次!”
*
“駕!”
“嘚嘚嘚——”
“籲!”
車内的兩人正說話,外頭再次傳來車馬驚蹄聲,土影的聲音随即自簾外傳來:“爺,疾風追影來了!”
“疾風追影?”
宋晞理了理衣襟,一面掀開車簾,一面側身朝姬珣道:“讓他兩人去了何處?”
姬珣撐住車簾,擡頭看了眼絕塵而來的兩人,笑道:“自己問!”
“爺,雲姑娘!”
疾風追影已至眼前。
追影素來“聒噪”,聽清他兩人的話,顧不得虛禮,控制躁動不安的坐騎,語速飛快道:“爺心思缜密,一早猜到岚河别莊事發後,韓家父子必有動作,便安排我等看着相府。果不其然……”
追影指指城門方向,壓着聲音道:“雍山事發後,今日一早,天還沒亮,韓相便安排得力之人,兵分三路送府中妻眷各自出城。他如何知曉,”追影眼睛一亮,眉飛色舞道,“我幾人早等在出城的路上,隻等他們自投羅網!”
“你們等來了韓夫人?”宋晞遞上帕子,笑着應道,“方才是從城外回來?”
“謝姑娘!”
追影接過帕子,颔首道:“說起來,韓夫人也是個機靈的,隻怕途中有埋伏,早早與貼身女婢換了裝,賬單和名錄又放在第三人身上。若非疾風眼睛尖,說不定真能被她幾個蒙混過去!”
“找到就好!”
姬珣接過疾風遞來的賬冊,拿在手裡,沉吟良久,擡頭朝兩人道:“送去給二殿下!若有人問起,便說一早便是二殿下瞧出可疑,你二人隻是奉命辦事!”
疾風二人目色微凜,沉聲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