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依沉着地再度上場。
對面梳着發辮,戴着領巾的少女也走上來,尤依視線疑惑打量她,對手怎麼看起來驚魂甫定,精神狀态脆弱到一眼就能辨識。
梅蒙緊緊攥着雙手,直勾勾盯着尤依,這目光讓尤依本能地不舒服,像是被一隻黑黢黢的蜘蛛盯上了。梅蒙·魯登道夫,她前幾場比賽時明明不是這樣。
看台上,一名大貴族出身的女生冷笑道:“魯登道夫男爵家的這個私生女,還挺能打的,都打到第五輪,這一場要是赢下來就直通半決賽。”
女生身側,一名同為大貴族出身的男生說道:“她就是奔着奪冠去的,本來魯登道夫男爵就寵愛她,她隻要奪冠,說不定能摘掉私生女的身份,成為名副其實的男爵千金。”
女生翻了個白眼冷哼:“一個男爵,什麼破落戶,也就掌管巴掌大點的領地。男爵千金說好聽是貴族小姐,說難聽也就配給我們提鞋。”
“那也比當私生女強啊,對他們這種人來說,有一個合法身份,以後的生活和現在比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差别了。”
女生道:“我看見她就厭惡,明知道自己是私生女,還堂而皇之佩戴領巾,該說是拼了命維持住最後的那一點蒼白的自尊?卻隻會更讓人覺得她像個小醜。”
不是,不是的,她本不該是私生女!看台上的竊竊私語梅蒙都聽見了,那些觀衆的聲音很小,本來不可能聽見,但這每一道聲音都像是被什麼力量刻意放大,貼着她的耳邊一字字清晰地戳進去。
媽媽才是爸爸的愛人,隻是因為媽媽出身低微,因為那個貴族女人,她和母親才一直得不到應有的身份!梅蒙的潛意識告訴她,是欺詐魔王将這些議論聲放大,非要她聽,但她已經無力糾結這個,滿腔都是對命運的控訴和深深的怨憤。
當聽見康斯坦丁教授的那聲“開始”,梅蒙歇斯底裡地向尤依發起攻擊,毫無決鬥的禮儀。
梅蒙的武器是一團線,她将火焰魔法附在線上。當梅蒙将燃着火的線投擲出來時,整條線打直,長度正好能涵蓋整個決鬥台的直徑,并且像螺旋槳一般自由旋轉。這樣一來不管尤依處在決鬥台的哪個位置,隻要她投擲魔法或者靠近梅蒙,都會遭到火線的阻擋。
梅蒙前頭幾個對手都是敗在這一棘手的武器下。破解不了梅蒙的線,就隻能處于下風。
并且……
尤依鞋尖一踮地,飛到火線上方。
火線立刻追着尤依而起,如噴氣式飛機的大動力螺旋槳,烈火沖天,遮天蔽日。
并且,這麻煩的線還能制住空中的敵人。
尤依接連開槍,從槍口.射出『冰風暴』在尤依的魔力控制下,變形成一個個實體的大雪球,每個都有一米直徑。總共二十個雪球,像是古代攻城投擲石塊那樣,砸向梅蒙。
螺旋槳迎着雪球突擊上來,一邊飛速旋轉。彼此對撞時,雪球被高速旋轉的火線削成一大片霰雪,向四面撒去,甚至有雪片砸在看台觀衆臉上。熊熊烈火也因為雪球的攻擊,火勢衰弱。
但沒有一個雪球能砸到梅蒙近處,全部被火線化解。
火線還如呼嘯的刀刃直沖尤依身軀,那種燃着火光的巨大螺旋槳逼到近處時,在某一秒,它高速飛轉下的殘影,像極了教堂裡那架巨大的被挂滿了火紅色火焰蘭的創世十字。
尤依落回決鬥台,一縷發絲被火線切斷,燃燒着從她額角飛過,随即湮滅。
火線又改變方向繼續朝尤依飛旋過來,尤依隻能換方向飛起躲避,一點休息的時間也沒有。
她不斷打出『冰風暴』,成功将線上的火焰魔法熄滅。但梅蒙立刻給線附上新的魔法,這次是炫白的電花。梅蒙就隻需要站在那裡使用附魔之法,尤依的魔法無法靠近她分毫。
看台上,内維爾請教學生部主任:“主任先生,她這是什麼武器?”
之前一直話很多,如同評論員一樣的學生部主任,現在卻犯難地回答:“據說是梅蒙同學的父親,帝國北邊溫泉鎮的領主魯登道夫男爵,專門為女兒打造的。梅蒙同學每年參加考核對抗賽,都使用這件武器,給很多對手造成極大的困難。”
内維爾有些不解地笑笑:“看起來無懈可擊的物件,那她之前幾年又都沒有奪冠?”
畢竟之前如果奪冠,就“提前畢業”,進入政壇了。
學生處主任驕傲地說:“畢竟強中更有強中手,聖菲斯的學生裡像梅蒙同學這樣使用特異武器的,也有不少。”
文森特平靜看着決鬥台上的兩道身影,一道疲于奔命,一道巋然不動,淡淡道:“要真正成為魔法師,不能太依賴武器。”
主席台上的諸人都不禁望向文森特。
“雖然是五年級的學生,但依舊隻處在魔導士的高階,卻又在武器的加持下,能夠發揮比肩魔法使位階的戰鬥力。”文森特耐心地向諸人解釋,“就像是訓練不足的士兵,裝備上先進有壓倒性威力的武器,戰鬥力确實很強,弱點也是緻命的。”
隻要她的對手能突破這條線,打到她近身,她就死定了。
“另外,如果她遇到精靈使位階往上的對手,這條線是攔不住的。”文森特溫雅地笑了笑,“其實,那是釣魚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