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将已經瘋癫的梅蒙打落地獄,梅蒙隻剩下神經質的恐懼和歇斯底裡的不甘心。
一句句對她們母女以及魯登道夫男爵的謾罵,在看台上響徹,刺入梅蒙的耳朵裡。梅蒙雙眼充血,還在癫狂地念叨:“我不接受,我不信……我是貴族小姐,我媽媽是男爵夫人……”
這個孩子徹底毀了。校長們露出遺憾的表情。
文森特拿起面前一支玻璃杯,反手擲出去。
玻璃杯砸在飄蕩的黑影身上的瞬間,黑影飛散,一切歸于平靜。
籠罩着整座決鬥場的創世十字,收回到文森特所站立的位置,他斂去浩蕩魔法,道:“您應該回去了,「欺詐」閣下。”
千窟之地。
黑影被玻璃杯消滅的一瞬間,擺放在宮殿窗台上的一個小人,碎裂成一堆破片。
仔細看,小人是用雪捏的,碎開便也是一堆雪花。
窗台邊卧坐着的女人,一點櫻唇彎了彎,定格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高聳的宮殿外,是望不到盡頭的茫茫雪原。漫天大雪像是不知疲倦,亘古不停地飄落着。雪花從窗口飛進來,落滿女人曳地的長發。
她從厚厚的羊絨毯上緩緩坐起身,寬松的長袍慵懶滑落鎖骨,露出一塊像是雪一樣白的肩頭。
她随手撣落小雪人碎掉的雪片,拿起雪人旁邊的一支水晶高腳杯,送到唇邊。
高腳杯裡,是落着雪的白葡萄酒。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她喃喃。又轉了頭,看向坐在另一邊的正在倒着威士忌的中年男人,“這麼貪心不知足的女孩,好像是你會喜歡的信徒類型呢。”
中年男人似乎很愛喝威士忌,為自己倒酒時,滿眼愉悅的笑意,看起來和藹可親。他有着圓圓的臉,憨态可掬的神色,樸實的打扮。
倒好威士忌,他咂吧着厚厚的嘴唇喝下一口,那種惬意度日的模樣,同帝國大街邊小酒館裡的鄰家叔叔别無二緻。
她向着中年男人一舉杯,“你說是嗎?「貪婪」。”
羊脂般的芊芊手指,塗着冰青色的甲油,輕輕點上櫻唇,“可惜,我一激動,把她玩壞了呢。”
随着康斯坦丁教授宣布,梅蒙喪失戰鬥能力,尤依獲得勝利。
這一場太疲累了,尤依心弦松下來時,眼前一黑,有星星在打轉。
她趕緊吸一口氣,醒醒神。
梅蒙被護士們帶走了。看她那神經質的失魂落魄的模樣,就算外表沒什麼傷,心理也必須要治療,否則就徹底瘋了。
而對梅蒙的謾罵,一直到她的身影遠離決鬥場許久,也沒有消失。
主席台上的校方高層們在互相交頭接耳,簡單讨論兩句,就順理成章達成共識。
梅蒙·魯登道夫,開除學籍。
在聖菲斯這樣的魔法聖地,公然引來欺詐魔王,使用禁咒魔法,這樣的學生,哪怕魯登道夫男爵出面懇求,校方也不會留了。
更麻煩的是,這件事無疑給聖菲斯的形象也抹上一筆瑕疵。校長已經開始囑咐主管宣傳的副校長,接下來一段時間,一定要全力公關,不能讓聖菲斯的名聲受到影響。
校長還賠笑着,請求内維爾返回紅翡之都後,可不要揪着這件事同皇帝陛下說。
校方高層們可都怕皇帝陛下若知道這件事,會不會他們的政治生命就到頭了。
不過,不管發生什麼變故,考核對抗賽還是要繼續打下去的。帝國尚武,崇尚貴族精神與騎士精神,不會因為梅蒙鬧出的事,就放棄戰鬥。
由于剛剛梅蒙施展禁咒魔法時,看台上許多觀衆被凍傷,這些觀衆多是來看比賽的家長們,他們被陸續送往醫院,孩子們也都跟着過去,看台上一下少了一半人。
校方高層們商量了一下,決定考核對抗賽先暫停一小時,所有人都休息一下,從醫院回來再繼續觀看比賽。
尤依得以喘息。
接下來就該打半決賽了。
尤依沒有回自己的座位,而是朝主席台上的佩拉走去,她擔心佩拉有沒有被欺詐魔王影響。
其實此刻,尤依心中對欺詐魔王産生一種古怪的滋味。
還是那般惡劣,似毫無理由地玩弄人心,用讓人崩潰的手段。
但聽到梅蒙母女的事情真相原來是那樣,尤依居然有些……想支持欺詐魔王。
心底竟有絲絲的惡意,覺得梅蒙活該。
瘋了吧,和魔王同仇敵忾。
但尤依又有些生氣,她和梅蒙比得好好的,馬上她的濃縮魔法彈就會擊潰梅蒙的魚線盾牌,偏偏欺詐魔王搞這麼一出。
要說欺詐魔王是想作弊幹擾她與它的賭局,但比賽結果又依然是梅蒙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