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眉間憂郁的夫人思慮片刻：“你們就這樣一家一戶通知嗎？有多少人手。”

賀年沒想到她會這麼問，疑惑道：“三人。”

她想快點通知完這片“貴族”街區，然後去平民街區，去尋找幫她一同通知的人手。

“你等我30秒。”中年女人在後面桌子上拿了什麼東西：“走吧，我幫你，時間很緊迫吧？”

賀年點點頭。

“這條街我來通知，你去另一個片區吧。我的身份在這裡比你更好用。”

“夫人，這不合……”

“去吧，抓緊時間。”她蹙着眉，眉宇間蜷縮着一縷抹不去的憂愁，語氣十分溫和卻不容置疑。

賀年明白女人的意思了。

這位夫人是個善解人意的好人。知道在這裡賀年會遇到阻礙，讓她趕緊去平民區，去找幫手，通知更多的人。

中年女人遞給賀年一塊手帕：“擦擦吧。”

“哦，啊，謝謝您！”

鼻血不知何時又流出來了，賀年接過潔白的絲帕，一通亂抹。

中年女人提起華麗的裙擺邁開了小碎步。

望着她的背影，賀年還是沒忍住出聲道：“如果我們失守了，夫人，請記得反抗！隻有反抗才能獲得一線生機！”

奔跑的身影停下腳步，轉身朝賀年行了個貴族禮：“謝謝你，海兵。”

昏暗的路燈下，她看到女人的嘴角噙着淺淡的笑，雖然眉間依然憂愁。

他們分頭離去。

賀年在大街上狂奔，路燈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長。街上沒有人，安靜非凡，使得遠方密集的炮火聲異常清晰。

平民街區的住宅密集度明顯高很多，燈火通明。

家家戶戶都亮着燈，這個夜晚，無人敢睡。

“請大家迅速前往3号港口等待撤離！”她大吼一聲：“通訊切斷，通知不便，請各位互相轉告！務必快速在3号港口集合！”

随着她的話語，無數住宅打開了房門或者窗戶。

或老或少，或男或女，街上一下子湧入了無數人。

夜間的靜谧，打破了。

“孩子，海賊要攻進來了嗎？”一位滿頭銀絲的老太太拄着拐杖顫顫巍巍走來。

賀年垂下眼眸，複又堅定眼神：“是的，但請放心，我們會盡量拖住海賊，拖到你們全部安全撤離的那一刻。”

老人伸出手，摸了摸賀年的臉：“孩子，你還不到20吧？”

幹枯的掌心磨擦過臉頰，癢癢的。

老人遞過來一把糖果：“拿着吧，後面是我的房子，廚房裡有吃的。老婆子老咯，隻能為你們做這些了。”

老人記得，曾經，當海兵的兒子告訴她，關鍵時刻，戰場上糖果能救命。

有吃的，就有希望活。

可老人不知道的是，今晚，巴爾沙小鎮的海兵，根本活不到需要糧食的那一刻。

賀年沉默地接過老人的糖果，鞠了一躬。

是緻謝，也是告别。

她的手掌用力攥緊。

隻要她賀年還活着，便會拼盡全力保他們安全撤離。

她想，她大概找到了成為一名海兵的意義。

有了平民的幫助，撤離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小鎮。人群中湧現出不少自發的秩序組織者，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地等待撤離。

當然，少不了鬧事者，但很快被他們自行鎮壓，總之一切都在按照期望的方向發展。

在3号港口和另外兩位同僚彙合後，賀年簡單交代了幾句拉古尼爾上尉的叮囑，轉身朝前線飛奔而去。

拉古尼爾上尉給出的命令是“找幾個人，安排居民撤離”。那麼，她可以是負責找人的那個人，不用親自全程參與撤離。

3号港口的情況，沒有她也能有序進行。

所以她要回戰場，回一線。

她很擔心老菜頭，擔心威利，更擔心壓境的海賊。

就玩一次文字遊戲吧，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