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肚子裡鑼鼓喧天的響動,才将二人勉強分開。
隻不過,這次鬧笑話的不是秦川,而是換成了韓凜。
看着對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秦川很自然地就把話接下了過去。
“哎呀,我都餓死了,咱們起床吃點東西吧!難得出來一趟,總不能一直賴在床上!”
韓凜笑着點頭,心想這傻小子在這種事情上,倒真是無師自通。
總能照顧到自己的心思,免自己尴尬。
雖然自己并不在意,可到底是他的心,又怎麼能拒絕呢?
“好,咱們先吃東西,然後我帶你去金絡苑看看吧?看看你們飛騎營,将來的戰馬!”
韓凜真是想到了一個好去處。
“太好啦!”話音剛落,秦川就一把抱住了韓凜,興奮地大叫起來。
吵得人耳朵都嗡嗡作響。
在秦川地催促下,兩人快速穿戴整齊 ,回了青綠齋前院兒。
韓凜吩咐過備膳,兩人才坐下一齊等。
可整個時間段内,秦川明顯心不在焉,總伸長了脖子往門外看,邊看邊念。
“這兒上菜也太慢了,怎麼還不來?”
韓凜知他是心急想去看馬,隻得無奈陪笑道:
“小祖宗,孫著可才剛出去,哪能那麼快呢?你當這是酒樓啊,一吆喝就上菜!”
秦川一聽也低下頭來,歎息着去揪衣飾上的穗子,好像就此洩了氣。
但等韓凜稍稍湊近,就聽見其小聲念叨的聲音。
“金絡苑……飛騎營……金絡苑……飛騎營……”
知道這會子勸也無用,不如就由着他去。
韓凜将手支在桌上,隻一味欣賞着,對方當下得焦急。
除了自己,恐怕就隻有沙場之事,能讓這傻小子如此激動了。
韓凜在心裡默默想着,慶幸自己當初的猶疑不定沒有牽絆住他。
他還是那隻,想要飛出去的雄鷹。
而這一次,雄鷹因為有了巢,無論飛得多高多遠。
不管遇到什麼危險艱難,都會想盡辦法,平安回來的。
是的,就如秦川了解韓凜一樣。
韓凜對秦川的了解,也隻會比想象中,更加深邃刻骨。
自小,他的身上就流淌着,将門虎子的血液。
仿佛從出生之日起,就背負了一種天然的犧牲精神。
這不是老師刻意教導的,而是秦川骨子裡就帶着的。
或許,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适合做大戰的先鋒。
因為他的勇敢,從來都是知而無畏。
根本沒有什麼,能夠抵擋得了,這種置之死地的義無反顧。
這種一往無前的執着,于江山社稷、黎民蒼生固然是好的。
可對于家人和愛人來說,卻總是悲凄。
一來,你知他志在報國,無法阻攔也不能阻攔。
二來,懷着那樣的壯烈上戰場,後方的人總會怕他,就此一去不回。
所以,韓凜要用自己牽絆住他——
無論是情感,還是□□。
甚至于是對自己的責任、歉疚或惦記都可以!
隻要能夠讓這個年輕人,燃起對生的莫大留戀就可以!
好在,韓凜做到了……
從昨夜結發時秦川的眼淚裡,韓凜看到了他的渴望和眷戀。
從此,終于可以放心地,讓他展翅翺翔了。
此起彼伏的腳步聲,伴着一陣飯菜的香氣,打斷了二人各自的思量。
“總算上來了!”
秦川沖到上膳的小内監面前,将一盤盤清粥小菜擺到桌上,拿起筷子便吃。
韓凜不禁笑問,“有那麼餓嗎?這會子都等不了?”
“他們動作都太斯文,看得人急死了!”
秦川一邊往嘴裡扒拉着粥,一邊讓韓凜快些吃。
“你也快點兒,咱們還得去金絡苑呢,晚了可不好!”
韓凜真是被他逗樂了,夾着青菜的手喜得直打晃。
“金絡苑又不會跑,有什麼早晚的?你放心,今天肯定帶你去,多晚都帶你去!”
“晚不如早啊,快點吃!”秦川完全不理會韓凜地勸說,還是一味地催。
這或許,是韓凜吃過得,最急的一頓飯了。
倒不是說時間上多麼緊張,而是秦川搞出的。
那種迫在眉睫的氛圍,讓他的每一口,都感覺是在和時間賽跑。
急三火四、囫囵吞棗,吃完了隻覺得腹内有些脹,又不好跟秦川說。
見面前之人心滿意足地放下碗筷,韓凜便朗聲喚孫著。
“派人先行通知金絡苑,朕和前将軍今日會去看馬。”
“是。”孫著答應着,卻未移動一步,兩人皆從他的面色上,看出了為難與焦急。
這很不尋常!
究竟出了什麼事,能讓一個跟随皇帝多年的内監總管,如此失态?
“孫著,出了什麼事?你直說就是。”
韓凜的脊背挺得筆直,即便是泰山崩塌,都休想壓他分毫。
“陛下,承福回來了,說有要事告知陛下。”
孫著斟酌着措辭,盡量不帶感情色彩地叙述。
一聽“承福”這個名字,韓凜和秦川俱是一愣。
馬上又想到陳府小姐的病,不由得皆心下沉沉。
“快傳他進來說!”韓凜的聲音裡,終于帶上了焦急之意。
隻見承福快步進入房内,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等請安就先道:
“陛下,陳小姐的病情,于昨日午後突然惡化,現下已經神志不清、水米不進,禦醫說再拖下去恐傷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