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馮初九趕緊起身相迎,給孔毅留出了個位子,笑道:“孔大哥,坐!”
其餘人亦紛紛跟上,“是啊!是啊!孔大哥,快坐,快坐!”
孔毅也不跟他們客氣,一屁股就坐到了最中間的地方,先哈哈大笑了幾聲,才道:
“我這可不是來探聽消息的啊!要是想知道點兒什麼,我就用偷聽的了!”
一句話,引得衆人都哄笑起來,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松弛了下來。
馮初九坐在他身邊,真是佩服孔毅這化矛盾于無形的能力。
大家本就是心直口快之人,沒什麼不能一笑而過的。
可這笑要分怎麼給、什麼時候給,才能發揮最大作用。
孔毅此時插進來,無疑最好的時機。
來早了,恐有人僥幸不服;
來晚了,又有人已經紅了臉、動了真氣,怎麼也不好勸了。
“說說吧,怎麼都一個個的扯着嗓子?敢情咱們開的不是讨論會,是唱戲來的?這兒也不是演武場,倒成戲台了?”
孔毅慢慢把話題引回來,卻并不急着說演習的事兒。
适才争論的幾個年輕人一聽這話,一齊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其中一個方堂圓臉的後生,立時拱手說道:
“剛才是我太着急了,講話不在意語氣和分寸!我給大夥賠罪了,大家莫怪莫怪啊!”
又是一陣爽快的笑聲,衆人七嘴八舌打趣道:
“誰不知道你沈南風,就是這種脾氣,有啥好賠罪哩!”
“就是啊!等哪天你輕聲細語地說話了,這南風還刮得動不?”
那個才剛與之争執地,最起勁兒的年輕人,也笑着說。
顯然,早已不把先前之事放在心上。
“你們這樣東家一句西家一唱的,熱鬧是熱鬧了,可讨論過什麼誰還記得麼?”
孔毅看氣氛調節的差不多了,沒必要在這上面婆媽。
轉而引導向實質的問題。
霎時間,周圍一幹人皆面面相觑。
倒不是他們不記得說過什麼,而是記得都太零散了。
一會兒是這人說的,一會兒是那人建議的,都還有印象可又都不完整。
這一下,新軍這邊徹底啞了火,每個人都感到無地自容。
身為紀律嚴明的軍人,竟鬧出這樣的笑話,簡直是給自己臉上抹黑,更讓秦大将軍面上無光!
孔毅看這般光景,也明白了他們心中所想。
都是軍人,出身行伍、效力多年,怎會不知那種羞愧難當的滋味?
他哈哈樂了一聲,拍着身邊馮初九的後背朗聲道:
“行啦,你們是不知道,當日前将軍去山隼軍挑人,我們鬧的笑話更大!”
衆人這才一掃陰霾,跟着一齊笑了起來。
在這笑聲裡,他們覺得,彼此的距離似乎拉進了。
從前雖然都歸屬三軍,但都在不同的編隊服役。
現在聚在一起的時間尚短,沒有摸透彼此脾性,屬實是意料之中。
在一旁歡快的氛圍裡,馮初九終于說出了,憋在心裡的話。
“孔大哥,您這是在幫我們呢,我們都知道!”
“隻是沒個牽頭的人,終歸是難成事兒的。說多了怕太出頭,可不吱聲又沒用,随便抄起一個叨叨也不像話,總之是難辦得緊!”
孔毅聽着這番話,笑得更加和氣了。
直用那寬大粗糙的手掌,拍打馮初九脊背。
“這不就分析得很好嗎?怎麼還說,沒有能擔事兒的呢?”
馮初九顯然沒料到,孔毅會這樣講。
他的話,分明就是要幫自己樹立威信,讓自己在新軍中,做那個主心骨。
這并不是馮初九,說那番話的初衷。
他這個人雖也多年從軍,可性格穩重踏實。
除了一門心思做好手底下的事外,并無其他想法。
主動報名想來飛騎營,已經可以算是,他這安分一生裡,做得最出格、最大膽的決定。
若不是此次演習迫在眉睫,以從前他的性子,絕不會自己來出這個頭。
就在馮初九邊想邊推拒的時候,底下的聲音卻紛紛熱烈起來。
像火堆裡的柴,“哔哔啵啵”響個不停。
“馮大哥資曆深厚,由您主持咱們都服氣的!”
“是啊,是啊,馮大哥為人熱情正直,我們都贊成!”
“馮大哥您就别推辭了,要是咱們演習輸得難看,豈不是丢秦大将軍的臉嗎?”
在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認同下,馮初九感覺如果再推辭,就很不是個男子漢了。
猶豫片刻後,他用力撓了撓頭,為難地笑了一下道:
“咱們大夥擰成一股繩,勁兒朝一個地方使!肯定,能打出咱們隊的風采來!”
劇烈地歡呼,在新軍隊伍中爆發開來。
那聲音之爽朗豪邁,不禁讓飛騎營元老,紛紛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