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把大家都逗樂了,秦淮和秦川同時撓着頭大笑起來。
不僅動作一模一樣,連笑的音調跟停頓都别無二緻,簡直就像在照鏡子一樣。
其實,要不是看秦淮實在窘迫,秦川又實在得意,蕭路才不想插話。
畢竟,自己也想看看這個統領萬軍的大将,面對“偏心”的控訴時要怎麼收場。
“俗話說,上車餃子下車面……”見各方情緒都有所平複之後,蕭路提議:
“秦川,你去跟廚下說一聲,今晚咱們就吃餃子。也算沾個平平安安的好彩頭。”
“好!”麻利地應和下,秦川亦和小松一樣,瞬間便跑沒了蹤影。
秦淮拍了拍蕭路肩膀,笑容中透着别樣的深意。
“你真是越來越有,一家之主的派頭了,師父、長輩間切換自如,把那傻小子使喚得一愣一愣的。”
若換做從前的蕭路,聽見這些話必定會手足無措。
心中再甜再惱,也隻有别過臉不說話的份兒。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這回他隻是閑閑一笑。
問道:“怎麼?秦将軍這個家,我當不得嗎?”
“當得,當然當得!”秦淮攬過蕭路的肩膀。
笑着說:“我秦某,簡直求之不得……”
原以為要下上兩三天的雨,沒成想到了晚上就已雲開霧散。
如水的月光灑在拿甘霖滌蕩過的院子裡,更顯出一番清幽氣象。
秦川躺在床上拍着肚子,似能聽見裡面的餃子在來回滾動。
“希望明天是個好天氣!”他吹熄了燈,嗅着桃花時有時無的香氣,叨念着進入了夢鄉。
這回,依然是又沉又甜的一覺。
第二天一大早,太陽都還未爬上山崗。
三匹高頭大馬,就已經等在了将軍府門口。
隻見秦淮、蕭路一人背着一個包袱,向面前的秦川和小松告着别。
秦淮倒還算平常,反正以前就常常出門,聚少離多得也習慣了。
再看蕭路這邊呢?
雖然前兩日嘴上說得好聽,要讓小松适應自己不在身邊的日子。
但真到了這一刻,心裡還是難免割舍不下。
一遍遍交代着其要好好吃飯睡覺,不得貪玩調皮。
進了飛騎營,一定要守飛騎營的規矩,不能跟在别苑一樣無法無天……
要不是秦川看再說下去,必要耽誤行程,才将小松抱上了馬背道:
“爹爹、師父,您二位一路保重,順利平安!小松交給我,放心就是!”
這時,馬上的小松忽然福至心靈,學着話本兒裡的樣子,行了個禮說:
“秦叔叔、先生,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煞有介事的樣子,把幾個大人都弄笑了。
蕭路利落地跨上馬,輕輕一笑道:“你要是背書也這麼快就好了!”
随即,便撥轉馬頭出了胡同。
四人就此分别,朝着兩個不同的方向,疾馳而去。
等小松跟着秦川達到飛騎營時,孔毅他們早已拉開隊形操練起來。
休整間隙,幾個耳朵尖的人率先,聽見了馬蹄飛踏的聲音。
遠遠對着影子就調笑起來。
“将軍今兒來得可夠晚哒!這是上哪去春宵一刻啦?”
話音落地時,還伴着此起彼伏的口哨聲。
但當秦川勒住馬,将小松抱下來時,衆人的疑惑才算是達到了頂峰。
幾個嘴快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行起哄道:
“喲,将軍什麼時候結的婚啊?兒子都這麼大了!”
“就是啊,以前從沒見過,将軍你這可就不地道啦!”
秦川牽着小松一路走到隊列最前方,心裡無奈。
“這幫人真是,什麼都能找着空子打趣兩句,天下就沒有他們不敢說的話。”
一片哄鬧中,趙直那厚重的聲音如一鬥鬥碎石,敲打出了衆人心裡的疑惑。
“将軍,這孩子到底是誰啊?這麼小的年紀來這種地方,不合适吧?”
秦川見終于問到正當處了,便以手勢示意大家安靜。
剛欲介紹,不料小松一個箭步站出來。
朗聲道:“在下名叫蕭鶴松,乃秦将軍的入室弟子!今次跟随師父前來,向前輩們學習,還望各位不吝賜教!”
說完,認真地行了個禮,退後到剛才的位置上。
操場頓時上鴉雀無聲,一行人都被小松唬住了。
想着這孩子真是人小鬼大,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怪不得能認秦将軍做師父。
最先緩過神的鄭星辰帶頭喝起了彩,衆人紛紛跟随效仿。
一邊答應着“好好好”,一邊為這個孩子鼓起了掌。
在這綿延不絕的歡迎聲中,隻有秦川明白為了這幾句話,小松恐怕是練習了整整一個晚上。
而到現在都還微微顫抖的拳頭,也暴露了他的緊張。
但能夠克服恐懼、直面前路,是成為軍人必不可少的第二步。
毫無疑問,小松又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