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法精到地為其緩慢按壓着。
同時輕聲問道:“這幾天沒有休息好嗎?我看你眼下都泛青了。”
韓凜微眯起眼睛搖了搖頭,随即按住秦川的手。
“我沒事。你先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好!”秦川爽快答應着,順手牽過韓凜腕子。
坐到他旁邊就近的石凳上。
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面前之人,溫柔道:“你說!”
然而韓凜卻沉默下來,空白了幾秒鐘,才勉強牽動出一個笑。
抛出來的問題,也閃爍其詞。
總讓秦川覺得,這不是他真正想問的。
可韓凜究竟想知道什麼,自己則摸不着門。
“前些日子跟你商量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他這句話說得很輕。
其間,眼睛一直往下低着,并沒有去看對方。
“什、什麼事兒啊?”這沒頭沒尾的一句,屬實繞暈了秦川。
即便自诩記憶力絕佳,也經不住完全不給線索的提問啊。
誰知韓凜聽了這話,反倒抽回了手。
小聲提醒道:“就是設立将軍府的事兒啊!”
他的聲調高了上去,帶着種介乎于生氣與慌張間的急躁。
“你是中州新晉的骠騎将軍,又剛剛加封了功軍侯。在朝中,可謂春風得意、獨占鳌頭,就不打算開設自己的府邸嗎?”
“哦,原來是這事兒啊……”
被韓凜那副認真樣子,搞到精神緊張的秦川,一聽是為這個,轉而松了口氣。
他将自己從石凳上移下來,半蹲在韓凜身邊,攬過對方肩膀慢慢拍打着。
語氣柔和,态度耐心,簡直就像在哄孩子。
“這件事兒,我不是一早就上疏推辭過了嗎?”
“為着将軍、侯爵的名頭,就興師動衆地要開府,勞民傷财的多劃不來!再說了,父親、師父、小松都住秦府裡,我一個人單單住在外頭,也沒意思啊!”
“那、那老師呢?”秦川的回答,好像是什麼定心丸,總算哄得韓凜開懷了兩分。
但緊随其後的這個問題,又把笑容拉了下來。
如同一隻小兔子,驚懼交加地等待着前方,那不可預知的危險。
“老師就不盼着你,早些安置下來,好……好……好樹立起自己的威望嗎?”
話到嘴邊,韓凜還是改了用詞。
他從秦川手臂裡鑽出來,把“成家立業”四個字,硬生生轉成了“樹立威望”。
“嗐,父親哪有時間管我的事兒?他每天軍隊和别苑兩點一線跑,還嫌時間不夠用呢!”秦川笑得很是大咧。
絲毫未曾留意到,這句話韓凜并沒有聽懂。
好在接下來的一番慷慨陳詞,緩解了差點就要圍攏上來的尴尬。
“況且,是不是個合格的将軍,能不能在軍中樹立起威信,靠的是兩軍陣前真刀真槍,哪是在京城有沒有房子啊!”
“是,你說得有理!”随着“噗嗤”一聲笑,韓凜總算暫且放下了心中吊着的水桶。
拉過秦川擱在自己膝上的手,又搓又揉道:“有這麼深明大義的将軍,當真是我中州的福氣!”
怎料對方并不接這個話。
反倒像賭氣似的,把腦袋偏向一遍。
噘着嘴巴嘟囔起來:“末将多謝陛下誇贊……”
“喲?怎麼了這是?”看着秦川這副表情,韓凜笑得都快上不來氣兒了。
直用雙手捧了他的臉,一面擺弄出各種造型,一邊問。
“哦,我這麼做,就隻能是将軍為着朝廷嗎?”理直了果然氣壯。
秦川一改方才謹慎小心的樣子,朝着韓凜盡情撒起嬌來。
“就不能是夫君為着官人?老夫為着老妻?”
不得不說,韓凜當年那幾下子,真是被秦川學去了個十成十。
幾句話,就逗得面前之人心花怒放。
主動投懷送抱不算,拉扯間竟一道賠出去幾枚香吻。
令秦川大呼過瘾,甚有意猶未盡之感。
兩人就這麼在院兒裡打鬧過一陣,直到韓凜以手遮着日光說:“咱們進屋吧,這太陽照得我眼暈。”
秦川才發覺,剛換好不久的衣服,就又被汗浸透了。
他忙起身拉起凳上的韓凜,也顧不得自己腿腳酸麻,擁着對方就進了屋。
隻是這屋子裡的情況,并沒有比外邊好多少。
大太陽确實是看不見了,可這從上到下的紅,宛若一條條火舌般,席卷着房間裡的家具擺設。
強烈的視覺刺激之下,倒比外面還顯着擠和熱。
要不是瓜果香茗奉上來得及時,韓凜恐怕真要頭暈了。
說實話,秦川還從沒見他這麼渴、這麼急過。
連着飲過兩碗茶還不算,又接着用了好幾顆葡萄。
才算勉強壓住了,額間越積越多的汗水。
秦川心下雖是納罕,卻不曾往其他方面想。
隻道是他最近政務繁忙,恰巧趕上天熱。
加之以前服用未生散的影響。
幾重夾擊之下,才使得韓凜弄成如今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