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壽山的桃花,今年開得格外好啊!”
随着一朵芳菲被秦川輕撷在手,撼動滿樹桃夭的勁風,亦随之消弭了力道。
融進這漫天紅雨中。
若隻看其拈花一笑、背手而立的飒爽英姿。
再聽聽那潤物如酥的細吟低語。
是十人裡倒有九個以為,是哪家公子趁清明時節外出,與愛侶結伴遊于湖畔花下。
好不惬意浪漫、舒适安閑。
前提是,必須忽略手上那枚佳期正好,原不該在此時飄落的花。
以及與其面對面站着,火急火燎、橫眉咬牙的風韻仙郎。
卻瞧韓凜一襲缥色長衫,端立于綠草茵茵之上。
長風吹拂起衣襟搖曳,如煙似霧、若雲宛霞。
腰間墜着的武陵劍,金黃色穗子擺蕩空中。
仿佛悠遊其間的閃亮錦鯉。
隻是這魚,看上去并不怎麼高興。
翻滾在沾了花香的陽吹裡,搖頭擺尾、忽上忽下。
像極了韓凜此時心情。
越積越沉的力氣,伴着越攢越多的怒氣,使呼吸都快走了樣。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方才那一掌明明出勢迅猛,挑得又是刁鑽角度。
連枝頭花瓣,亦不知被沖掉多少。
對面那傻小子,怎麼就能看也不看輕松避開?
身形絲毫未亂不說,還那麼氣定神閑、遊刃有餘。
簡直就是故意挑釁、存心刁難!
“隻不過要我說……這桃花再美,也不及官人傾國傾城、豔冠群芳……呵呵……”
似是有意要坐實對方猜測,秦川的挑逗之語可謂張口就來。
即使用辭再漂亮,也難掩其中戲谑得意之态。
生起氣的韓凜,像隻錯失獵物的貓兒。
甩下聲可憐可愛的悶哼,便朝着秦川沖了過去。
但見他步伐如此迅疾、攻勢如此淩厲,卻不為一招制敵。
而是将手扣成鷹爪形狀。
想要搶下那朵,從剛才起就被對方夾在指間的花。
秦川當即看穿了韓凜意圖。
伴着聲淺笑過耳,優雅一抖手腕,順勢側身後撤半步。
于兩人身形交彙瞬間,以左臂為支撐攬過愛人腰肢,将其牢牢困在懷内。
“你——”
蒙了怒意的驚呼不等落地,就被嚣張的親吻撞到七零八碎。
細嫩面皮上,登時泛起道紅印兒。
比雙頰處含嗔帶羞的赤雲,還要豔上幾分。
“名花配美人,果然相得益彰……古人誠不欺我……呵呵呵……”
輕巧言語自秦川口中吐出,當真如水如葦。
與其胳膊上繃着的雷霆之力,可謂千差萬别。
教韓凜不管怎樣氣惱,皆休想飛出面前之人手掌心。
說完,他又綻開個笑。
不費吹灰之力,就将一直拈在指尖的桃花,簪到了韓凜鬓邊。
落下時,還不忘順着側臉摸上一把。
行至下颌處,更是就着那道好看弧線碾過一圈。
樂得既貪婪又猖狂。
“名花傾國兩相歡……這上頭,還是官人技高一籌……”
望着秦川眸子裡越燃越盛的光,聽着對方賣弄般的挑逗調戲,韓凜徹底被激怒了。
一時間急火攻心,竟不管不顧下了死手。
右臂夾在身前,以格擋姿勢向其胸口頂去。
左手按在腰間,死命扣着對方指頭。
要說最狠的,還得屬腿上那下。
卯足了勁兒的膝蓋真要撞上,不死也得成個殘廢,終身再難人道。
見勢不妙秦川亦變了臉色,收起一臉欠揍壞笑。
忙以右手擊打韓凜腕部,連加幾個後撤步。
千鈞一發之際,拉開了自身與對方距離。
“官人心可真是狠!竟連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都不顧了!”
調整好身形,秦川兀自打趣着。
“還好我反應快,替官人保下了這條命脈!”
隻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曾想到,再擡眼時韓凜處早已劍光四射、寒氣逼人。
别在腰間的那柄武陵劍,不知何時竟出了鞘。
現下,正直沖沖朝自己面門而來。
好在這般速度,于秦川顯然算不上多快。
僅僅是比先前,多需些技巧罷了。
但瞧他先是一記腰身反折的後仰,接着側身換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叼住韓凜握劍的腕子,随即将整條手臂牢牢按在懷裡。
幾縷反應不及的斷發,貼在劍鋒上一閃而過。
旋即被風吹着,落進了旁邊琵琶湖中。
驚起遊魚紛紛躍出水面,一口口叨着這并不存在的魚食。
再看韓凜那邊呢?
一記出手并未命中不說,還被人箍得嚴嚴實實。
不管手上怎麼用力,俱無法撼動秦川分毫。
徒留金色劍穗甩蕩在半空,一如其怒火中燒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