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話不說,向着對方側腰就是一招斜砍。
帶起風聲呼嘯而過,直攪的天地都要變色。
“啪!”
聲響猶如夏日驚雷,伴着秦川以肩抗刀,豎接重擊的飒爽英姿,一齊撞開韓凜心扉。
不等他悄悄喝上句彩,對方便已弓起左腿,直奔自己胫骨而來。
“遭了!”一瞬間花容失色,要靠多少溫言軟語去填補,韓凜不知道也不在乎。
此番試探雖未能得手,卻讓他明白了一件事——
秦川亦十分忌憚,自己的輕功。
有怕就好,有怕就會有破綻。
韓凜最拿手的,就是等待機會出現。
站起身的傻小子心知耽擱不起,一把甩掉刀鞘,三尺寒光橫于眉前。
想必是要動點兒真格的了!
聽着隙月發出的陣陣嗡鳴,看着刀尖上跳躍的日光。
眼前之人再度回歸到,比武伊始得從容不迫。
山風撩起長發,衣袂在空中肆意翻飛。
随着個潇灑利落的單手轉刀,韓凜隻覺那眉眼都被鋒刃點亮了。
帶着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狂妄,一并燒融了自己的心。
接下來場景該怎麼描繪,才不顯得拖泥帶水?
這是個問題。
反正韓凜自問是連動作都沒看清楚,就被秦川一個轉身貼到了切近。
他慌忙擡刀檔格,卻因倉皇應對使不出原有力氣。
幸而關鍵時刻,腳下閃轉若驚鴻,帶着韓凜從另一側擰身躲開。
不成想,剛脫虎口又掉狼窩。
秦川像算準了韓凜後路,沒有半分猶豫便使出招“水面銜花”,趁勢将對方攬進懷裡。
箍着愛人腰身,閑閑一笑道:“官人這麼着急做什麼?難道是看為夫心系隙月,吃醋啦?”
“你放開我!”心知上當的韓凜,眸中寒光大盛。
論起壓迫力,真是半點兒不輸出鞘的寶刀。
隻不過此等威懾,對上面前這位嬉皮笑臉、玩世不恭的骠騎将軍,還是有些不夠看。
“呵呵呵……”不知怎地一聽見這笑,韓凜氣就不打一處來。
但眼下沒什麼辦法脫身,隻好白白挨着受着。
“要我說啊,這刀雖絕世難得,終不及官人惦念之情……以此來做定情信物,真真是寶劍贈英雄,名花配美人,哈哈哈哈哈!”
要不是韓凜率先穩下心神,早早尋得脫身之法,這一遭還不知要氣成什麼樣子。
但瞧他把渾身氣力,悉數聚于右側肩膀。
話音落地刹那,重重向後撞去。
同時雙足點地後撤,輕靈靈飛出好遠。
對尚未習慣韓凜力道的秦川而言,這一頂可非同兒戲。
他接連後退幾步,使出招定膝刀式才算再度穩住身形。
瞥了瞥對方手中仍未出鞘的斜明,飛快思考着。
“再拖下去恐怕不妙,不拔刀總有不拔刀的好處,打起來沒什麼顧忌。”
秦川眉頭,第一次皺了起來。
雙手握着隙月愈發收緊,皮肉酸痛處傳來聲響,吱吱呀呀。
反觀對面韓凜,像是通過這幾個動作,便猜透了自家傻小子的心。
彎着道漫不經心的笑,仿佛貓逗耗子般。
将手中斜明淺淺抽出一部分,又飛快收入鞘中。
來來回回、似拔非拔。
不動聲色間,就磨掉了秦川僅剩的耐心。
進攻如期而至,卻比韓凜想象得更加迅疾,位置也更加刁鑽。
隙月揮舞在手裡,宛若條素色白練破空滑過。
耀眼奪目、盛氣淩人。
隻是其瞄準的,并非心口或面門。
在折了個極其不尋常的角度後,徑直沖着韓凜下盤紮去,眼看就要直撲小腿。
倉促之下,對面隻得持刀向下格擋。
幸虧反應及時,才不至失其先手。
但本該出現的撞擊,并沒按照計劃抵達。
這記氣勢淩厲的抵擋,更像是紮進了水裡。
須臾間就變得輕盈飄然,再無半分威脅可言。
“啧,這小子!”韓凜心裡驚呼出聲,趕忙擡眼去看。
隙月果已來到面前,伴着記不遺餘力的當胸橫掃,誓要一舉定勝負。
不得不說,這想法是真不錯,進攻方式亦妙不可言。
然而“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還有一項被秦川漏算了——
那就是韓凜,最為拿手的輕功。
卻見其急急後撤一步,以點帶面、從下至上。
整個人借由腰背力量,在離刀尖僅有寸許的當口,橫擡斜明阻隔于兩人之間。
韓凜雙手一陰一陽,同時握住刀身跟刀柄。
這回他不僅要讓秦川功虧一篑,還要借此扭轉戰局、一錘定音。
斜明首次出鞘,來得竟是如此猝不及防。
當那一尺水色,終于湧出黑檀打造的堅固時,秦川還以為見到了白日飛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