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頭疼的捏了捏鼻梁,他坐在床邊沉默的躊躇了半晌,最後還是沒忍住試探的開了口。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沒有從人身上察覺到什麼殘留的詛咒氣息,就算讓玉犬出來搜查周圍,也隻得到了什麼都沒有的反饋,況且高專在天元大人的結界範圍内,一般詛咒也進不來。
當然不排除那些特殊能力的咒靈,但對方這段時間壓根就沒怎麼離開過高專——如果昨天的聚會不算在内的話。
而且當時五條老師也在,他不認為什麼詛咒能夠逃得過五條老師的眼睛。
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對方自身的原因了。
……是做噩夢了嗎。
他咽下了這句近乎算是冒犯的話,如果要讓伏黑惠知道五條悟能被噩夢吓到這種程度,他第一反應肯定是不可能,随即能嘲笑五條悟一輩子。
但把對象換成面前這個五條前輩後,他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擔憂了起來——能讓對方反應如此,肯定是夢到了什麼糟糕透頂了的事情吧。
其實他問出那句話的時候,也不指望自己能得到回複。
畢竟無論是哪個世界的五條悟,他總覺得對方跟這個世界都隔着一層無法被打破的隔閡,就算是存在于這個世界,也并沒有融入進這個世界。
那個人會跟他們一起嬉鬧,會做出一些或是幼稚或是任性的事情,也會輕描淡寫的達成一些常人難以做到的事情。
但他從來不會将自己的一切分享給任何人。
因為他是最強。
“我做噩夢了。”
伏黑惠聽着耳旁的話語緩緩睜大了眼,他幾乎有點失态的轉頭去望着床上躺着的人,隻是得到了對方有點疑惑的回望。
“真的是很糟糕的夢啊……糟糕到讓人回想起來就忍不住作嘔。”
我放棄去繼續和人對視的打算,望着天花闆緩緩閉了下眼睛。
新宿傑混入人群愈漸遠去的背影,涉谷那個盜用傑身體的小偷扭曲的笑容,裸露在空氣中的大腦,還有最後對方被單手掐住脖頸和我道别的畫面,反複的在我的腦中交互出現。
“很丢人吧,這麼大的人了,還因為噩夢被吓成了這幅樣子。”
我聲嘶力竭的吼叫被禁锢在嗓子裡,放棄般垂下的手在身側緊攥的鮮血淋漓,眼中固執的映着如往常一樣人來人往的街道,哪怕其中再也尋不見對方的身影。
“丢人也沒關系。噩夢……不如說是噩夢真的太好了。”
無法動彈的望着偷竊屍體的犯人在眼前猖狂的,被掀起的頭蓋中露出的令人作嘔的,不屬于原本身軀的大腦正在譏笑着,嘲諷着他的無力。
「晚安。我們新世界再見。」
隻要想起那個畫面,想起曾經近在咫尺的那個人,我胃裡就一陣的翻江倒海,緊接着就是難以抑制的憤怒和殺意直沖大腦。
——殺了你,絕對要殺了你。
我咬着牙擡手蓋住了盡職工作着的六眼,過激的情緒在幾個呼吸間被艱難的壓了回去,随即感覺到的便是手背覆上的溫熱。
被輕柔卻帶着點強勢拉開的手後,是伏黑惠專注注視着我的雙眸,哪怕是被帶着異樣情緒的六眼這樣直直的盯着,他也隻是抓着我的手在床邊蹲了下來。
“是噩夢。”
他閉上眼,低下頭将額頭抵上了我屈起的指節,安撫間帶着點歎息,像是禱告一般的輕輕笑了。
“是噩夢。所以不要害怕,五條先生,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