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腰的長發随着出水的重力黏膩在身上,祂趴在岸邊擡起頭望着我們,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會被袚除。
月下的人魚和傳說中的一樣美麗,五條悟的樣貌本來也就近乎天造的級别,配上了魚尾和其他的一些非人的部件,更是到了足以讓人神魂颠倒的程度。
奈何在祂面前的兩人,一個是純種的直男加悠性戀,一個對着這張臉差點表情管理失控,看起來挺想直接給對方來一發無量空處的。
「你的願望是什麼?」
詛咒睜着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瞳,雖然沒有和六眼一樣的能力,祂看起來卻很喜歡的樣子,興緻勃勃的撐着臉彎眸望着我們。
「什麼都可以哦,什麼願望我都可以幫你實現,隻要你能夠支付得起代價。」
我按着太陽穴,思考這些詛咒是不是都喜歡直接在人腦袋裡說話,明明漏瑚就能很好的說人話的。
但算了,反正也習慣了。
“把宿傩的手指交出來。”
「那是你的願望嗎?」
“不要回答。”
五條悟攔下了我想應聲的話語,被打斷了的詛咒也仍舊是保持着那個姿态等着回複,一切都好像在瞬間按下了暫停鍵,就連飄落的樹葉也停滞在了半空。
他略感麻煩的直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念叨着果然變成這樣了啊。
“所以我才讨厭啊,假想咒靈這種東西。”
從完全沒有意義的虛構的都市傳說之中誕生,結果反而因為人類的臆想被賦予了超乎本身的強大力量。
而且,最麻煩的是,這類假想咒靈普遍都具有與生俱來的簡易領域,在未達成某樣條件的情況下,無論雙方實力是否對等,都會強制性進入一種互不可侵犯的狀态。
也就是說,他現在沒有辦法殺死這個詛咒。
“那就隻有回答了再說吧。”
“說的也是呢,但是總感覺——唔……”
“因為祂不是純種的詛咒吧。”
五條悟聽着打了個bingo的響指,恍然大悟一般的說着對對對,就說感覺什麼地方好像不太對。
“原來是妖怪的感覺嗎,呀,悟醬真棒。”
“……有一說一,我絕對不想變成像你這樣的大人。”
“很遺憾!已經變成啦!”
在我狠狠表達嫌棄的啧舌聲中,五條悟逗也逗完的回到了現在的正題上,畢竟我們兩人不能在這呆到天荒地老,領域内充滿詛咒氣息的空氣也并不算好聞。
“那我來回答好了,條件達成的那刻領域制約應該就會解開。”
“誰來不都一樣嗎。”
五條悟表示身為教師怎麼能讓學生出去冒險呢,這話說的冠冕堂皇的,如果不是他下一句話暴露了本心我都信了。
“況且,我可不想之後扛個累贅回去,自己走哦。”
不等我反應過來,他先一步接上回答完了詛咒的問題。
“把宿傩的手指給我,這就是願望。”
「可以。作為代價,我要你最重要的東西。」
“還真是貪欲呢。”
我望着他毫不在意的笑着,對詛咒提出的交換内容沒有一點動怒的意思。
“我重要的東西?術式?六眼?如果是學生們的話,現在就殺了你哦。”
但詛咒隻是平靜的望着他,似乎那些對于咒術師而言的天價之物,在祂的眼裡并沒有什麼價值和意義。
「記憶。」
祂朝着五條悟的方向伸出了手,毫無血色的蒼白薄唇微啟。
“給我你的「回憶」。”
“這不是會正常說話嗎。”
五條悟覺得好玩也有點好笑,窺觑他什麼的都有過,金錢,樣貌,地位,能力,他擁有的太多了,多到覺得哪怕失去也無所謂的程度。
倒是頭一次見到尋求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的。
他可不覺得自己的回憶是什麼最重要的東西,細想過去也不過是些無趣且令人生厭的内容。
古闆的家族,枯燥的授業,衆人驚懼敬慕的視線,孤獨和高傲,這是構成五條悟幼時的一切。
繁忙的日常,無法相通的情感,身為最強的職責和使命,膩到發苦的甜味,這是塞滿了現在的他的一切。
就連回憶也充滿了繁雜的碎片,像是閃着黑白斑點的老舊電視一樣,光是回想起來都覺得枯燥的惹人生厭。
他頭一次在想着,如果真的清空掉所有,會不會幹脆就輕松的更多了。
黑發少年的身影卻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随即他的手臂就被人狠狠的攥住了。
“……滾。”
五條悟愣神的望着身後人罕見露出了怒意的面容,那雙和他相似的藍色眼眸死死的盯着湖邊的咒靈,一副被刺激到渾身毛都炸開了的模樣。
“想都别想,給老子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