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三秒鐘思考了一下現狀,然後就因為周身驟降的溫度猝不及防的打了個噴嚏。
感覺再不起來,我兩明天都得感冒。
摟着我腰的人埋着頭就跟睡着了一樣,但手上的力道完全不像一個睡着的人該有的,甚至崩的胳膊上青筋都爆出來了。
我歎着氣擡手揉了揉肩上毛茸茸的腦袋,成功的得到對方像貓兒一樣的主動蹭蹭,自覺乖巧的搞得人都沒有辦法說什麼重話。
但就是不松手。
“憂太,放手。”
“……”
似乎看出來我并沒有生氣的樣子,他小心悄悄的試探着試探着,反而開始得寸進尺的直接裝作聽不見。
我一把抓住人在我腰側小幅度摩挲的手,他頂着微紅的眼眶,一雙藍眼睛又可憐又無辜的望着我,像是什麼事都沒幹一樣。
啧,以為撒嬌就有用嗎。
“……過會再抱,讓我先洗澡。”
算了。
反正以前沒少抱過,想抱就抱吧,也少不了一塊肉,正好貼着他我自己還能舒服一點。
憂太聽着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像是被摸了下頭的小狗一樣,開心的就差開始搖尾巴了,我看着也沒忍住心軟了一瞬。
雖然下一秒就被打回了原形。
“那我來幫你洗——”
“滾出去。”
明白了,我就不應該對這崽子心軟。
話是這麼說,我也不可能真的讓他濕着衣服待在外頭等我洗完。
畢竟如果真要算起來,要不是因為我,他衣服也不至于會濕成這樣。
于是我好心的從他身上爬了起來,中途發生的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插曲暫且不提。總之,最後我成功的把人鎖……把浴室先讓給了他,叫他安心去把澡洗了。
“——哥哥!”
我聽不見,别喊了。
随便披了件衣服蹲坐在浴室門口,我聽着裡面嘩嘩的水聲,又忍不住犯困的打了個哈欠。
明明這幾天幾乎一直都在睡,卻完全沒有休息好了的感覺。
大腦倒是清醒到了有點亢奮的程度,就連像剛剛那樣保持着六眼毫無阻擋的狀态,也沒有再像以前那樣感覺不适。
硬要說的話,有點類似于清空了一遍緩存一樣的體驗。
“用冷水洗澡你是想發燒嗎。”
“……”
興許是沒料到會被發現,裡頭沉默的窸窸窣窣了半天,我總算是看着玻璃門上浮了層水蒸氣,看起來溫度還不太低的樣子。
這孩子。
我歎了口氣扯了扯身上衣服,不經意的低頭一看,突然發現身上的咒紋沒了。
好家夥,難不成是我之前洗澡的時候搓掉了嗎。
我扭頭在渾身找了一圈,最後發現後心口那有一小塊像宿傩腦袋上咒紋的圖案,這個浮上心頭的微妙比喻瞬間就讓我感覺渾身都不對勁了起來。
而且……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但如果硬要說的話,有種類似于締結契約的印記一樣,莫名有種能從裡面感覺到咒力的感覺。
真的假的……别告訴我對面是兩面宿傩啊。
“诶?是悠仁哦。”
“哈?”
不知道從哪個渠道得知我清醒過來的消息,等我和憂太都收拾好了以後,就發現連着好幾天沒來了的五條悟正堂而皇之的霸占着整個沙發。
桌上還擺着喜久福。
“那是我的哦,給你帶了森久,在旁邊自己拿。”
我繞了一圈,在桌子邊上找到了熟悉的粉嫩包裝袋,裡面是整盒裝的草莓大福,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外皮是綠色的。
翻過包裝來一看,好家夥,開心果味的。
——确認過口味,是森久熟悉的迷惑搭配。
看着我毫不客氣的往沙發扶手一坐拆袋就吃,五條悟勾着笑也沒有往旁邊挪挪讓位的意思,沒看旁邊兩小隻都蹲地上可憐兮兮的。
“你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嗎?”
“你指什麼。”
我嚼着意外還挺好吃的大福,随手把包裝紙往旁邊一丢,被憂太熟練的接住塞進了垃圾桶裡。
五條悟大大咧咧的一把撈住了我肩膀,一副要光明正大說悄悄話的樣子,說出來的内容卻是一點和諧氣氛都感受不到。
他還湊挺近,我一下沒扶穩差點整個人栽他身上。
“悠仁死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
我一手扒着沙發邊,對上了他看起來毫無顧忌的笑顔,半晌感覺嗓子裡卡了點什麼,開了幾次口也沒說出什麼内容來。
悠仁死的時候……
悠仁。
說實在,那個時候的事情,我其實并沒有留下太多的記憶。
醒來的時候,眼前就是滿身是血,看起來仿佛一夜之間回到了懷玉時期的五條悟。
再低頭一看,我自己比他還要狼狽。
全身的骨頭感覺都碎了個遍,心跳的動靜震的内髒生疼,血液浸滿了喉嚨和鼻腔,一半沿着額角淌進了眼眶裡,映的整個世界都是赤紅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