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團長一刀斬下卻也隻堪堪劃破了對方的一層皮肉,心底警鈴大作的真人幾乎是在瞬間切換到了另一種戰鬥狀态,原本還勉強稱得上是小打小鬧的場面一度升級。
為什麼會有人能夠傷到他。
真人顧不得再思考更多原因,借着身體能夠自由操作的優勢,伸展出的雙翼帶着他整個身體兀然騰空。也不過一瞬的形态變化,迎着下落的沖力,他高舉着瞬間變化為鋒利鐮刀的手臂,沖對方的腦袋狠狠揮去。
這個速度必然是無法躲閃開的,然而地面的粉發青年看起來,也似乎完全沒有想要去躲閃的意思。
相交的刀刃發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團長腳下的地面在瞬間布滿了網紋狀的裂縫,濺起的碎石彈奏出一曲亂音,最刺耳的不過兩聲清脆的斷裂聲響。
真人變回雙手一個後翻撐地,變化為尖刺的腳尖擦着對方下颚劃過,成功的帶出了一道醒目的血線,又被緊随而來的刀刃削去了一小塊皮肉。
但他也不惱,隻是突然像是見到了什麼開心事一樣,在戰鬥的中途突然的開始大笑了起來。
他糊了滿身的血,看起來整個人都狼狽的不像話,但卻完全沒有露出什麼不适的表情。
而本該毫發無損的團長,此時卻擡手抹了把突然湧出的鼻血,他手中的刀刃上,一道分明可見的裂紋橫在了正中。
“哈哈哈——你是傻子嗎!?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在這麼明顯的地方!”
怪不得能傷到他。
真人終于是露出了符合詛咒的,那種充滿了令人不适的惡意笑容。他像是在猜謎遊戲中揭穿了謎底的獲勝者一樣,居高臨下的對着面無表情的團長露出了幾分莫須有的同情姿态。
“以自己的靈魂為武器,使用的手法比我還粗暴的倒是頭一次見,該說不愧是宿傩的容器嗎。”
面對着對方不加掩飾的譏諷挑釁,團長隻像是全然不在意損傷的刀具一樣,一個躍起毫不猶豫的将半個刀身都捅進了身下驟然出現的巨型改造人體内。
直擊靈魂的武器是所有生物的天敵,這句話對于他們倆誰來說都是适用的。
腳踩着轟然倒地的肉塊,團長握着刀柄的手一瞬間微不可查的緊了緊,但從他面上卻看不見絲毫的動搖之色。
也是,畢竟是咒靈嘛。
真人笑着吹了聲口哨,一邊遺憾他做實驗的小玩具就這麼被人破壞掉了,一邊毫不在意的放出更多的改造人幹擾對方。
他完全不在意這些小東西的耗損,哪怕沒有辦法阻擋對方也無所謂,隻要多少能讓人感到心煩意亂也都算是起到作用了。
人類。
詛咒。
還是其他的什麼。
團長沒有擡手抹去濺在臉側的血迹,被水泥所搭建的半封閉空間内屍橫遍野,僅他一人伫立于屍山之上。
都,不重要。
在他左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另一把長刀,正低垂着刀尖甩落下了一串猩紅的痕迹。
從頭到尾,他的目标就隻有一個。
“我是,咒靈,這麼說或許也有點不對。”
在這場戰鬥中,這是他第二次開口。
真人一時也下意識停下了動作,興味的想要聽聽對方到底在這個時候想說些什麼内容。
團長擡起眼望着不遠處的真人,他的眼神足夠平靜,平靜到空無一物反而變得高傲,令人毛骨悚然程度的,仿佛凝着什麼不能探究的深沉黑暗。
但真人自己本身就是人類最惡的詛咒,面對着對方袒露自我一樣的行徑,他反倒是更覺得舒心順眼的放緩了态度,甚至主動開始接話了起來。
“哦?那該怎麼說才算是對的呢?”
持着雙刀的粉發青年聞言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突然松開了手中的刀柄,任由稱得上是'弱點'的武器垂直插進了身下的地面。
“……居然……”
真人緩緩睜大了眼睛,地上的長刀像是融化了一般不時便化作了兩灘深色液體,而先前被禁锢的濃重血腥味在這瞬間二度充盈了這片天地。
“加茂家的「赤血操術」,本來就不是适合人類使用的術式。”
為什麼加茂家的術式在這樣苛刻,甚至數百年未出一例優秀術式繼承者的情況下,仍舊穩坐着禦三家之一的位置。
“咒力、血液能夠直接注入靈魂的信息。故此,赤血操術的施術者,是可以直接觸碰到其他人的靈魂的。”
但哪怕作為加茂家術式繼承者之一的脹相,也并未擁有能夠達到直接觸碰靈魂的程度。
“傳承術式,是會發生變化的。”
哪怕是同樣血脈的後世,繼承到的術式也并非是完全相同的,基底不變而一定範圍内的橫向變化,亦或者是,徹底的變異。
“我不是加茂的人。不過很不巧的,我擁有加茂家的血脈,且在繼承了術式的情況下很幸運的,成為了極其稀少的後者。”
術式變異。
本來就身為人類和詛咒的混血,會出現這種情況也并不惹人詫異。
隻是'虎杖悠仁'的情況,也屬于個例中的特例。
“要來試試看嗎?”
劃破的手腕朝下朝下延伸出一道赤紅,血液仿佛擁有自我意識一般,在觸及地面的瞬間迅速侵蝕着蔓延了開來。
真人眼睜睜的望着人緩緩擡起了雙手,那一瞬間遇到天敵般的巨大恐懼,猛然的往他頭上籠罩了下來。
什麼……
他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