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是去了？”遊弋問。
今見山挑了挑眉：“堵着你了？況且就堵了一次吧？”
遊弋隻好再解一次惑：“我出進從教師樓後牆走。”
“翻牆？”今見山滿目都是笑，“膽子很大啊，我記得那牆不矮吧，你是怎麼從裡面翻出來的？”
附中教師樓的後牆不算很高，但要徒手翻牆還是需要非常專業的人才。
不過靠牆的拐角處本來是個鍋爐房，拆除之後，有三小截預埋管還埋在右邊距離地面五十公分的牆體裡。
遊弋每回繞過教師樓都會提步助跑，到達預埋管的時候跨腿踩上，借助高度猛地朝左邊的牆體前撲，攀住牆沿再踩着牆體使力一蹬就能站在牆上，然後再翻身踩住牆體跳下。
大概說完，旁邊的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麼非常有意思的話，咬着下唇笑得停不下來。
喉結帶動着顫音從胸膛傳染到胸腔，遊弋觑着男人的側臉，悸動再次出現，他跟着也慢慢露出笑容。
山雖然不是什麼地勢險峻高聳入雲，但畢竟是個山，可抵達山頂的時候，視野左右卻全是連綿起伏的山巒。
而前方入目的則是一片廣闊的草原，放眼往更深處看去，是一座座漂亮的農舍小屋。
風吹散了頭頂的烏雲，厚重散開有隐約的光亮灑下來，遊弋轉身俯瞰身後。
左邊細如絲的白鴿湖斷斷續續，右邊高樓林立，廣袤的群山群林全在視野裡。
青草混合土腥的氣息直往鼻子裡跑，不止，還有山林水氣、花香、吹散的烏雲、羽毛......
遊弋深吸氣再緩慢吐出，然後扭頭看向旁邊。
男人已經放下了手裡的提包，正雙臂大開地歪頭看着他。
好看的眼睛裡盛滿了從來沒有見過的光彩。
遊弋咬着嘴裡的軟肉轉過頭，須臾後，他很小心地放下手裡的箱子，同樣也笑着走近。
雙手從大開的臂下穿過，輕輕環住背，下一瞬身子被緊緊回抱住。
“美麼？”
“嗯。”
遊弋試探似地歪過頭，很輕地枕在今見山的肩膀上。沒多久，他又踟蹰的用鼻尖蹭進溫暖的脖頸裡嗅了，
沒錯，山野曠林間還有柑橘香。
“你用香水？”遊弋問出疑惑他很久的問題。
今見山想了想，反問：“有沒有可能是體香？”
遊弋擡頭，今見山看了眼他，捂着後腦勺原按回脖頸：“不是不是，沐浴露。”
“至于氣急敗壞？”
“我當經理和主管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行，我也沒比他們好多少，”今見山嘴唇貼上額頭，“下回把你眼神拍下來，自己看看就知道有多煩了。”
兩人在又是草原又是山頂的地方擁抱着對方。
沒多久左右晃了起來，緊接着風吹開了一陣陣的低笑聲。
“你挺幼稚。”
“有意思麼？”
“嗯。”
“要不我們看點兒更有意思的東西？”
幾個包裡的東西很多，今見山一樣樣往出掏的時候，遊弋不是很吃驚卻很意外。
一路背着的包雖然不大，但很有重量，和在橋上用餐的那次很像，不過比那次重了很多。
還是些戶外折疊用品，但意外的是，竟然還有毛毯和瓦斯爐。
男人沒有過多挑剔位置，很快就在山頂邊歸置出一片供兩人休憩的天地。
遊弋是真的佩服，尤其在将一包茶葉和水倒進茶壺，又搭在瓦斯爐上的時候，這種佩服不啻于聽到那個救人的故事。
他不禁想，究竟是怎樣一個幹淨的人，能對活着抱有這麼高的态度，高到甚至讓人懷疑是天和地生出的孩子。
一切吃食準備就緒，男人又打開另一個箱子，将裡面的三腳架架在小椅子前。
沒多久又拿出兩個很長的白色鏡頭安裝在相機上，在上面折騰了很多看不懂的設備。
遊弋就站在不遠處觀察着，看今見山坐在椅子上，舉着相機對準天空時的下颌與喉結，看他垂着長睫，面色認真專注地調整參數。
在一遍遍舉起又放下的過程，遊弋不得不再次承認，今見山是個非常能奪取視線的男人。
“過來。”
不止，還很霸道。
遊弋走近落座在椅子上，今見山給他腿上蓋好毛毯，然後半蹲到身後調整三腳架的高度。
“像不像火炮筒？”今見山問。
遊弋摸着腿上的毛毯：“嗯。”
“這個鏡頭不像之前的那麼容易對焦，你耐心不好，正好可以用機子磨一磨。”
遊弋擡頭給了一個眼神，今見山不看他，又給他講了幾個按鍵的用處。
全部講解完，今見山用下巴蹭了蹭發頂：“撂挑子的事兒有一就有二，要實在拍不出想要的效果也别難為自己，砸了機子就成。”
“......找事？”
“昂，有點兒皮癢，想讓你揍我一拳再踢我一腳。”
記憶瞬間拉回到雪地和停車場，遊弋看着擺弄的長指：“你那兩拳收了力？”
“算不上。”今見山蹲到旁邊固定三腳架，“主要你的長相自動規避了一部分力氣。”
遊弋抻了抻脖子：“喜歡好看的人？”
“有人會不喜歡好看的人？”
遊弋頓了頓，遲疑地問：“除了外在條件，性格、學識、過往、家庭......健康，這些有麼？”
今見山擡頭看了眼他，給架子加了雲台之後，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熱茶已經開始咕嘟咕嘟冒泡，今見山給兩個被子都倒上。
他掏出支煙叼了支，又隔着小桌子遞過去一支，順帶到位地按下打火機。
遊弋含着煙偏頭湊上去，火星燃起，無名指輕輕敲了敲手背。今見山眼皮抖了抖，遲鈍地給自己也點上。
“遊弋，你有心動過的人麼？”今見山仰頭看着天空。
遊弋抽了口煙，跟随視線也看向天空：“沒有。”
“那你知道喜歡的感覺麼？”
等了等也沒有聽到聲音，今見山繼續說：“外在内在确實重要，卻不是唯一标準，愛情不是商品能順着你的心意去挑選。愛上一個人的時候閉着眼睛什麼都看不到，你說的那些東西隻有不愛的情況下才會放大。”
遊弋淡淡地問：“你能保證一直愛一個人麼？”
“沒有人能保證。”今見山呼出煙霧，“即使是一個按照标準刻畫出來的人，也不能保證永遠被愛。”
遊弋搖頭：“我贊同你的觀點，但你的答案等同于推翻田叔和江叔。”
今見山：“這是一個未知的命題，你的說法太極端了，況且他們彼此相愛也和這些沒有多大關系。”
“那你呢？”遊弋脫口問。
夾着的煙抖落一撮煙灰，今見山緩緩轉頭：“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