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煙霧,她看着院子裡的雨:“李棠不會告訴我具體情況,就隻說了句,你現在和當初的遊弋父親太像了。”
上午才說過的話又在自己身上複刻,今見山一時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千萬别告訴我長得像。”
“說的是你現在,而且人父母能生出來這麼好看的兒子,你覺得可能是長相麼?”
“倒是。”
蘇夢盯着看了片刻,遲疑地說:“今少,我查了。”
今見山轉身往池子裡彈了彈煙灰:“嗯,查就查了别給我說。”
“你不問我不會給你說,不過有個事兒得問一嘴。”蘇夢問,“當初讓查他個人經曆的時候,發給你的第二張下面有個......”
“我不在意。”今見山打斷。
沉吟半晌,蘇夢吐出煙,怅然地搖頭:“看來不是色令智昏,是清醒的無藥可救。”
“太難聽了。”
“今少,我真挺為你高興,心裡就美着吧,其餘他媽都不是什麼大事兒。”蘇夢用手背拍了拍今見山的胳膊,“你搞定遊弋,剩下的交給我們。”
今見山明白她的意思:“一會兒說話注意,兩句話遊弋就能給我們翻個底朝天。”
“這麼誇張?”
今見山笑了笑:“沒什麼事兒先别過來,等我聯系你。”
“行。”
蘇夢滅了煙,轉身拿起菜刀繼續忙活:“那邊兒我讓彪哥盯着了,線路都送不進去,不過紙張的話還是危險。林子跟着你大伯五月三号回,線路一通我就給他安頓。”
今見山問:“你得盯着吧?”
“嗯,我隻有一個條件。”
“合着全他媽找準了空子。”今見山氣笑了,“說,我聽聽你又打算訛什麼。”
蘇夢笑着看他:“李棠回來之後帶着我,上回輸了一晚得讓她還幹淨,不用你幫忙,就當挂了個物件兒就成。”
“......”今見山抽了口煙,半晌都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
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晚餐多個人搭把手做起來也快。
四十分鐘後,三菜一湯全部上桌,而另一個洗澡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聞到了香味,踏進門的時間剛剛好。
蘇夢端着米飯上下打量:“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每一個形容你都擔得起。”
“過獎。”
飯菜都很清淡家常,世外桃源的閑适配上閑聊茶園的趣事也别有一番滋味。
遊弋聽着緩慢咀嚼嘴裡的食物,偶爾跟着男女聲笑一笑或應一應。
因着明天還有事,這頓飯沒有酒也沒有耗太多時間,聊天也卡在一個将将好的程度。
吃完飯蘇夢就先告辭了,剩下兩人快速把碗碟收拾幹淨就回了屋子。
一進屋子先聽到浴室傳來轟隆隆聲響,今見山笑問:“洗衣服了?”
“嗯。”
“怎麼不等我的一起?”
遊弋進了浴室拿過牙刷:“袖子上有精.液。”
“......”今見山被直白的話噎住了,噎得耳朵都燙了起來,他拿過換洗衣服也走進浴室。
下雨夜關了燈之後格外漆黑,兩人相擁在花團錦簇的棉被裡瞌上眼。
舟車勞頓實在累人,沒多久呼吸變得輕緩勻長起來。
*
冬天是工程要賬時間,雪一化又是工人開工時間,賬不好要,活也不好幹。
沿街而過的黃帽子舉着電話嚷嚷,白帽子捧着圖紙念叨,紅帽子指着紅帽子數落,土堆圍擋都隔不住聲音。
擡起來旋轉去的施工車簡直是大型玩具廠,真要跑進來個男娃娃估計得樂瘋,嗆着鼻瞪着眼,一看就得是一天。
私家車跟在重型車後面慢悠悠晃着,還得時刻保持些距離,生怕前頭一個急刹讓鋼管直接不長眼地戳進來。
緩慢颠簸中,今見山捏了捏握着的手:“藥效上來沒有?”
等了等,沒人搭理,看來暈車的勁還沒過。
今見山繼續給遊弋揉捏着虎口。
雨雖然在今早停了,但天色依舊陰沉沉不說還伴着風,整個滿城村幾乎被揚起的土籠罩。
繞過各種施工圍擋,車終于抵達向日葵區域上了彎坡。
視野逐漸開闊,遠處三座土屋前的荒蕪空地上停了好幾輛大小私家車。今見山往旁邊看了眼,心下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果然。
剛駛近,車門打開齊刷刷下來了一群西裝革履和工人,男男女女不是提着儀器就是舉着電腦,當中還有兩個抱着一堆紙。
風很大,今見山仿佛都能聽到紙張被吹起的嘩嘩聲。
他沒忍住笑起來:“遊總是不是殺雞用牛刀了?”
依舊沒人搭理,今見山趁着距離遠還看不到,舉起遊弋的手親了親。
他說:“怎麼真有種權色交易的感覺,不過感覺不賴,就跟抱了個大腿高枕無憂似的。”
“你喜歡?”
雖然聲音有點啞,但語氣裡有懶洋洋的笑意,今見山放下心招惹起來:“這麼牛逼的人物跟我睡一張床能不喜歡?就差昭告天下了。”
遊弋斜着看過去:“昭告天下沒有影響?”
“什麼影響?”今見山看他一眼。
遊弋說:“對以後談戀愛。”
話說的太直白刺耳,看來以男朋友自居到底還是介意了。
今見山心裡說不上的難受,嘴上卻随意回:“能有什麼影響,這世道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再說我們總不能見着人介紹說姘頭吧,或者睡一個屋還會接吻做.愛的兄弟?别他媽扯了。”
“倒是。”
車挨着幾輛車在旁邊停下,兩人推開車門下車,走到人群前一聲聲敬重的“遊總”合着風回蕩在耳邊。
遊弋朝人群微微颔首,不等任何人有任何下一步動作,他攬過旁邊人的腰,輕飄飄砸下一記重錘。
“我愛人,今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