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的語氣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表情,今見山微微睜開一隻眼睛。風雨欲來就算了,還一副要拉下車過肩摔的樣子。
“上午有人給家裡送了頭牛,往冰櫃放之前是不是得剁成塊兒?”今見山又閉上眼,“剁了一上午胳膊都快擡不起來了,不心疼我還兇我。”
委屈又不滿的語氣讓遊弋的心都快化了,他眉目再次噙上笑,話卻依舊冷清:“沒有切割機?”
脖子溫度正常也沒有潮濕感,遊弋沒有收走手,而問出去的話也半晌沒人搭理。
他扭頭看了看歡鬧的人群,不看不要緊,這一看發現好幾道有意無意的視線,餘光中也有最特别的一道。
遊弋帶笑的目光像是聽到了好笑的話随意投遞一瞥,給人的觀感也像是要眺望遠處。
他也确實看向了遠處,僅是幾秒又轉回來。今見山已經睜開眼了,對視的過程中沒有等來不分場合的吻,卻等到了一記摸頭殺。
遊弋撫摸着發頂,眸光流轉裡閃爍着寵溺:“知道在我眼裡像什麼?”
沒有等今見山回答,他在撤離前蜷起食指刮了刮睫毛尾部:“睡美人。”
砰砰跳動的心髒無不說明撩人的手段非常成功,等人都直起身了今見山還沒回過神。
衆人已經站起來開始收拾東西,牌技決出了高下,赢的幾人挑選共乘一車的隊友。
今見山像是沒骨頭一樣挂在遊弋肩上,這哪裡還能分開,最後在你也嫌棄他也嫌棄中,兩人上了自家的車,還帶了個最嫌棄的。
一輛輛車挨個出發,屁股都還沒坐熱,整個車廂裡傳來的全是沈容刻和姜清竹咋呼的聲音。
“跟他媽沒出過門一樣。”馮勳不留情面的直接關了。
“哥,帶點心了吧?”紀瀾歌說,“中午沒吃什麼就出門了,餓得心慌。”
“他不吃遊弋也得吃。”馮勳一手把方向盤一手朝後伸,“給我也來點兒。”
今見山從身側的袋子裡拿出水杯和兩個餐盒,把剩餘的遞給前面,然後戳了戳旁邊:“餓了吧?”
遊弋從窗外收回視線,剛要說話,副駕的人扭頭看過來。
“哥,小學生郊遊?”紀瀾歌輕言淺笑地舉着飯盒看今見山。
“得了便宜還賣乖?”今見山擡擡下巴,“吃就趕緊吃。”
紀瀾歌失笑地轉回去坐好,馮勳接腔:“一盒飯都成了占便宜,等會兒嘴抹幹淨是不是得給遊弋磕一個?”
“不止救命還沾光。”紀瀾歌随意舉了舉,“遊弋,謝了。”
遊弋看着轉回去的側臉沒有說話,今見山喝了幾口水遞給他,手下拆着飯盒說:“先墊點兒,趕晚高峰之前得到臨源縣。”
“怎麼說?”
“人擠人,到地方估計能看到盛景,要是......”今見山轉頭的功夫收住話音。
淡藍色水杯舉在半空,遊弋正細細端詳裡面的純淨水。
行為再刻意不過,今見山笑道:“你還能了。”
“想知道觀測結果?”
“你說。”
“指标正常。”遊弋眼神意味深長地搭上杯口。
今見山往前指了指:“能死你,往前看,一會兒暈車了。”
飯香味充盈在車廂,前面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偶爾的柔笑聲很抓耳。
因為米飯上需要蓋一層土豆和牛肉,所以導緻裝盛的份量不多。透明袋子裡有幾個盒子,再根據前方展示的飯盒來看,不難猜出是兩人份。
遊弋擋下再次喂過來的飯勺:“飽了。”
“才吃幾口就飽了,下頓得等四小時後。”
遊弋搖搖頭:“沒什麼胃口。”
今見山也不再勉強,把水果盒給他:“不想吃也吃點兒。”
遊弋接過慢慢吃起來,他垂眸叉起一個草莓時無意往副駕掃一眼,吃進嘴裡再看向擋風玻璃前的風景。
當第三個草莓入口時,還剩大多半的飯盒遞去了主駕,被拒絕後蓋上盒蓋放進了袋子。
遊弋不明其意輕笑一聲,枕在他肩頭正吃飯的今見山擡眼:“笑什麼?”
“以為你吃睡着了。”
“罵我坐沒坐相吃沒吃相?”
遊弋垂眸:“快吃。”
道路很通暢,疾馳而過的風景沒有太多觀賞性。等今見山把空了的餐盒遞給前面,遊弋反身從後面拿過一件常備外套,然後挪坐到緊靠門的一側。
今見山喝着水看他,半遮的眸底全是詢問。遊弋伸展雙腿找了個舒适的坐姿,什麼也沒說地偏了偏頭。
杯口還沒脫離,嘴角已經逐漸上揚。不清楚是不是在喟歎什麼,今見山邊笑邊不停地搖頭。
他将水杯放進主駕背後的口袋,然後扽了扽衣擺側身躺下。遊弋剛準備蓋衣服,又看今見山坐起來,調轉身子面朝他躺下。
“不悶?”遊弋問。
今見山抱住腰又往腹部埋了埋:“很舒服。”
“鞋脫了。”
今見山兩下蹬了鞋子蜷縮起來,遊弋滿意地把外套蓋在他身上,然後撫上後頸輕輕揉按起來。
前面兩人聞聲都看過來一眼,越野車後排空間很大,不過再大也盛不下一個一米八八的男人。
蜷起來還懸空一截的腿有點委屈,但在長途看來有點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