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是隻有昂貴的高級飛行器才有的待遇。普通飛行器隻能忍受無止境的信息騷擾。

這個世界以資本将其分為上下兩截。每個人都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拼命從其他人手中撈取更多的錢來填補自己的胃口。

隻不過有些人心甘情願，有些人被迫而不自知。也有一些人生活在最底層，苟延殘喘而不得不這麼做。

不過這麼說就有點遠了。畢竟弱肉強食在每個世界都存在。魔獸會抛棄體弱的幼崽，無法在殘酷的社會階級中養活自己的人不就等同于一出生就弱小不堪的幼崽嗎？

我撐着臉望向窗外，斑斓的光逐漸隐去，最後浮現在眼前的是挂在路口的巨大屏幕。

身穿白色西裝的青年面向鏡頭，翡翠般的雙眸清冽，帶着一絲漠然和與世無關的冷淡。

頸間的銀質項鍊相互纏繞，羽翼輕展，以白銀良好的延展性和光澤襯托出脆弱的美感。優美的音樂勝似天籁，清澈動人。

“那是他們對音樂電影做的宣傳。”

奧狄斯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厭惡。我歪頭看他，光影落在我們之間，切割出一條明暗分明的線。

随着飛行器前行，這條線正因飛馳而晃動。我猜自己現在這模樣一定很像反派。而實際上，我也是這麼說的。

“說起來，如果能演音樂電影，你應該能拿到很多分成吧。雖然你現在應該不缺錢，可如果和他們解決契約，接下來的日子肯定會很難熬，說不定再也沒辦法通過音樂養活自己了。”

“盡管天賦很重要，但你說過，這個世界更看重資本。得罪了原來的公司，未來想要再依靠這方面可就艱難了。”

“我喜歡錢。如果沒有錢，我就沒辦法養活自己。人為了得到更好的生活而去努力并不可恥，我讨厭的是踐踏别人的心血，将熱愛當作商業的養分，把所有人當作傻子的家夥。”

奧狄斯平靜地回答。他側過頭看我，眼中明明滅滅，倒映着整座城市的光火。此時的他看起來真的很精靈。

那些生活在森林中的長耳朵種族天性爛漫，有着過于虔誠的信仰與固執的本性，因此時常被人所病。

我不喜歡自然女神，但我還是很喜歡這些漂亮的小家夥的。

我歎了口氣，不再擺出一副惡人臉：“什麼嘛，這麼回答不就完全沒意思了。”

奧狄斯輕輕一笑：“是你想得太多。”

好吧，用玩家的話來說，世界可可愛愛，隻有我想得太多，是個笨笨蛋蛋。

*

飛行器穩穩停在了建築物門口。一下車，就有撲面而來的富豪氣息。高聳入雲的大樓表面光潔如鏡，能夠清晰倒映出人臉。

大門、窗戶與牆壁融為一體，直到靠近時才如鏡中花水中月般散開，浮現出恢弘氣派的大門。

站在大門旁的兩排機械人齊齊彎腰，聲音被調整到人類最習慣的悅耳頻率，連嘴角彎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奧狄斯直接無視了他們，大步流星地往裡面走，氣場足有三米二。

我敏銳地覺察到他現在似乎進入了某種特殊狀态。用玩家的話來說就是【臨戰聚氣】。

銳利的雙眸直直望向門後，直到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帶着似有似無的輕笑。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有一個這樣的親戚。”

那是一個男人。準确來說，是一個讓人很眼熟的男人。

他今天穿了一身皮衣，勾勒出勁瘦的腰和修長有力的腿。腳蹬一雙黑色皮靴，整個人像是剛從小說裡走出來。

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一百個玩家論壇寫的同人小說主角。眸光會傷人于無形，所到之處腥風血雨，世界臣服在腳下，隻為尋求對方一個吻。

在看到他的瞬間，我也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他無視了奧狄斯，徑自向我走來。

按常理來說，這種距離不可能聽到任何聲音。但在他身上，即便隻是皮衣上鎖鍊搖晃的聲音都很清晰。

卡卓彎腰看我，勾着一抹戲谑的笑意。眼底卻沒有任何感情。我認識的幽暗之神也是這樣，那是一個魔鬼一樣的男人。

英俊，邪異，擅長蠱惑人心。祂的眼中時常閃爍着蛇信般的暗光，言語中将謊言與真實混淆。

相信他就等同于将自己置身于危險中。所以面對他的時候，我一般會用我最讨厭但是最有效的方法。

我歎了口氣，在他饒有興趣的視線中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面無表情：“爸，媽媽叫你回家吃飯。”

奧狄斯：“？”

愛莎：“？”

卡卓：“？？？”

躲在附近的記者：“！！！”

轉眼間，我們身旁多了黑壓壓一群人。電子眼咔嚓咔嚓拍個不停，連帶一連串激動無比的聲音：“卡卓先生，原來您未婚先育嗎？”

“卡卓先生，您原來隐/婚？”

“卡卓先生，你這是要公開自己的戀情嗎！”

“卡卓先生……”

嘈雜的聲音彙聚成浩大的龍卷風，将所有人卷入其中。卡卓嘴角抽搐，假笑着問我：“爸？”

我淡定地對視：“你好，爸。要不然我們進去說？”

對付無恥的人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比他更無恥。

謝謝你，卡卓，這是遊戲裡的你親自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