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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一醒來,我就覺得脖子旁邊癢癢的。一轉頭,正對上一隻毛茸茸的腦袋。
賽恩埋在我的頸側,雙目緊閉。唯有耳尖不時動一下,像是本能在聽聲音。
我忍不住伸手想要摸一下他的頭,手剛伸出來,塞恩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瞳孔深黑,周圍鑲着一圈耀眼的金,冷得像是一塊冰。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兩個人面面相觑,十分尴尬。
半晌,塞恩沉默而禮貌地蹭了一下我的掌心。
他的頭發很軟,帶着睡醒後的綿。就好像貓尾巴似的從手中掃過去。嚴肅的小臉繃得死緊,如臨大敵。
我有點想笑,又覺得笑出來不太禮貌。隻好咳嗽一聲,盡可能自然地對他說“早上好。”
“……早上好。”
塞恩悶悶地回答我,聲音裡帶有一絲微妙的不甘心。我順勢捏了一把他的臉,在塞恩炸毛前飛快收回了手。他的表情維持在爆炸和不爆炸之間,最後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咧開了尖銳的犬牙。
“不許捏我的臉?”
“為什麼不能捏?”
“……不行就是不行。”
“那如果我非要捏呢?”
“那我就要咬你了!”
我笑得停不下來。我算是知道為什麼那個奴隸商人這麼讨厭塞恩了。他這樣倔強又别扭的性格肯定受到過不少欺負,從寬松睡衣下露出的手腳盡是結疤的傷痕。
獸人的恢複力極強,已逝的獸神凱爾甚至曾在神戰中斷肢重生、以一敵十,戰鬥力強得可怕。而在這種情況下,小狼崽仍舊滿身傷疤。
我趁其不備,又捏了一把他的臉。在他真的準備張口咬我的時候飛快收回手。
“你先穿衣服,我等會叫人處理一下你身上的傷口。”
塞恩張開的嘴又閉上了。他擰着眉頭盯着我看了好一會兒,我挑起眉梢:“怎麼,連句謝謝都不說?”
塞恩:“…………”
塞恩:“……謝謝。”
我:“好的。”
小狼崽子滿臉寫着懷疑人生,他看起來有很多話想說,卻被生生咽了下去。
不能怪我惡趣味,誰能忍住不欺負一隻總想撓人的狼崽子呢。人的天性就是越紮人越忍不住逗弄,神明自然也不例外。
經過一段沒羞沒臊各種逗弄小狼崽的時間後,我神清氣爽地起床了。
剛推開門。隻聽吱呀一聲,一片影子籠罩在我的身上。站在門口的人回頭望向我。
那雙漂亮的眼睛垂下來,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騎士長用平穩低沉,透出滿滿不贊同的聲音對我說
“早上好,聖子殿下。”
完了。
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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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三秒鐘,我腦海裡閃過了無數東西,詳細回憶了一遍自己昨天從醒到睡的過程,自覺我沒有做任何壞事。
就算是小狼崽子,那也是貨真價實給了錢,讓奴隸商人笑眯眯離開的。絕對公平公正。
盡管我和騎士長相處時間不長,但我知道他不是一個喜歡将自己的負面情緒外露的人。
在森林裡遭遇獸潮的時候,我經常能夠發現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再強悍的騎士也無法逃脫傷痛的折磨。但騎士長永遠不會說出口。他總是筆直地站在最前方,有條不紊地布置工作,團結所有人。當我把獵物帶回來,營地的人歡呼雀躍。
他們贊歎:“不愧是聖子大人,能夠打倒這麼多魔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