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金田道館近靶場上，頻繁響起撥弦出箭的短促聲，隻36厘米的标靶上，由箭矢圍繞靶心紮了個圓環形狀，十一垂下手，想再從箭筒中抽支箭出來，卻發現箭筒已經空了，她輕啧了一聲，這才将持弓的手放下。

“你今天心情不好？”金田瞥了眼被紮滿箭的靶子，很順手便将十一手中的弓接了過來。

“沒有。”十一淡淡的否認了。

“練太久對你的手沒有好處，沒有幸村監督，你就這麼折騰自己是吧。”沒好氣的将十一趕下場，金田雖不知今天她怎麼會來的這麼早，但也是能感覺到她心情或許并沒那麼好。

十一自都大賽不慎受傷之後，幸村經常會為了監督她養傷而跟在一旁，有幸村在，她好歹是忍耐着養了一周，但今天這純粹發洩的練習，讓金田看着都覺得手累。

不過發洩歸發洩，這依舊能精準控制箭的落點的行為，也讓金田感慨自己确實撿到了寶。

“和幸村吵架了？”遞了一瓶水，金田坐在十一身旁，看她飲過一口，然後開始擦拭弓身。

“館長不要瞎猜。”

“那他怎麼打我電話問你在不在這？”

十一手上動作停頓了一下，她擡頭看了金田一眼，然後重新低了頭專注弓身的保養工作。“因為我手機關機了。”

“這麼說起來，你今天來的也意外的早啊，學校裡不用上課和訓練了嗎？”

“嗯，最近不用上課了。”十一語氣淡淡。

“為什麼？”

“因為人品不佳，鬧了很難看的醜聞出來，被勒令回家反省自己了啊。”放下手中的東西，十一扯了個笑，隻是這笑在金田看來屬實有些難看，他有些不忍直視。這麼說來，幸村在電話裡的語氣也有些冰冷，雖然對他依舊也滿滿的禮貌，但金田就是覺得事态不對。

“千織！”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幸村的聲音在此刻突然響了起來，這其中夾雜着一絲怒氣，聽得金田下意識縮了縮。

“啊，幸村來了。”

“剛才那樣的話，你不準再說了。”幸村是脫了室外鞋進來的，從門口到場中央，他隻走了幾秒便到了，這倒給了金田一點壓力，他擡着頭，看到幸村臉上此刻透着怒意，沒有了一貫的溫和笑意，如今的幸村看起來竟有些可怕了。

“我為什麼不能說？”但十一在氣勢上也并沒有讓自己落于下風，她将東西輕輕推到一旁，就像是要故意對嗆一樣，站起身來直盯着幸村的眼睛。

“啊呀，别别别，有話好好說。”金田跟着跳了起來，擡着手企圖緩和兩人之間充滿火藥味的氣氛，隻是很顯然，他說的話并沒什麼效果。

“為什麼手機關機？”

“不想讓人找，想清靜一下，不行嗎？”

“我明明可以幫你想辦法的。”

十一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後防備似的後退了一小步。“你都知道了？”

“……高橋桑什麼都沒說，是我自己在出校的路上看到了那張紙。”

“我想，幸村君應該有點邊界感。”面色沉了沉，十一冷冷的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

“什麼？”

“那是我的隐私，你憑什麼幹涉？隻因為我有過那樣的過去，所以你們一個兩個就都可以這樣随意探讨嗎？”十一其實有些煩躁，她現在暫時沒法思考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她隻是很在意被人知道了這個秘密。

如她所想，她的一些過去，與黑羽的過去有所重合。

正因為切實經曆過，所以對于黑羽被人宣揚的人盡皆知的這個秘密，十一沒有辦法裝作毫不介意，自然的代入自己的感情後，她便下意識的讨厭幸村這十分輕松的說法。

她跟過西塞兩年，發現自己可能懷孕時，孩子已經有三個月大了，沒法說，也不能說，所以她便隻能自己動手解決。她不是不明白幸村是出于擔心才這麼說，但曾經沁入骨髓的痛苦讓她沒有辦法靜下心來，因此現在的她真的很煩躁。

她是想找個地方發洩情緒，所以獨自在道館練了許久的箭，她本不想和任何人起争執，但幸村非得在這個節骨點出現在這，那就隻能算他倒黴了。

“你真以為你是什麼救世主嗎？”揪住幸村衣領，逼得他略略彎下身，十一的指節都用力到泛白。

“我沒這麼認為。”幸村感受到了十一話語中夾雜的情緒，認識這段時間，他似乎是第一次見她說話夾槍帶棒的。

“為什麼不能讓我清淨一會兒？我的笑話就這麼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