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野在下半夜查房回來時,見到了傳說中十分神秘的幸村先生,她看到護士台前站着的那人熟悉的臉龐揉了揉眼,突然發覺這是她最常看的網球比賽選手。“幸村精市!”宮野驚得愣在原地。
“千織在哪裡?”終于見到護士,幸村三兩步走上前去。
“在特别看護,你跟着指示牌去找,我不能離開這裡太久的,就不帶你去了。”回過神,宮野手頭還有很多工作,她指了指大概的方向,然後便要回自己的護士台。
“那新生兒科在哪邊?”仁王伸伸手,小辮一顫一顫的看着還挺活潑。
“上樓。”宮野指了指頭頂,然後不再說話。
看她确實忙,仁王拉着幸村,兩人自己看指示牌找地方。
這還是他這輩子第一次來産科探望朋友,而且這個朋友還是下午見到時一派正常的人,仁王隻覺有種說不出的奇妙感。
特别看護病房有一面玻璃窗,能讓人在外面就看到裡面人的情況,找到地方時,仁王和幸村隔着窗,看到病床上的人面色蒼白,兩人都有些看不下去。
“幸村小姐是急産,産程進展太快,宮頸口極速擴張,肌層就受到傷害,不過出血已經止了,目前狀态都比較平穩,再觀察觀察可以轉普通病房。”藤井再來看了一遍情況,出來時正碰見幸村和仁王。
“為什麼會早産?下午我們見到她的時候,她明明狀态不錯啊。”幸村此刻幾乎沒心情管别人,仁王便隻能幫他發問。
“早産的原因是多樣性的,而且幸村小姐的心情一直比較抑郁,也可能是因此影響的身體。”
“還有多少手續沒辦?我先去給她辦完吧。”感覺幸村是想在這裡陪着的,仁王就自告奮勇的去幫忙辦手續,兩人很快離開,隻留了幸村一人,他站在看護室外,手指搭在玻璃窗上,似乎想隔空撫摸她的臉頰。
“對不起千織。”這一次,他終于能當着人的面說出這句話,隻不過病床上的人昏昏沉沉,也暫時聽不到他的後悔。
十一的狀況趨于平穩後很快就被轉到了普通病房,迹部代九條過來看看,也順便去了解了下新生兒科的情況。
“孩子挺好的,雖然出來的早了點,但各項器官功能都算正常,一天的循環也不錯,醫生都說她很争氣,所以糾正胎齡到36周大概就能出來了。”見到幸村,迹部就估計他沒什麼心情去關心還在保溫箱裡的孩子,所以算是舉手之勞,他幫他打探清楚了。“至于黑羽,身體有些瘦弱,還是多住會兒調養一下吧,急産很傷身,她本身身體狀況也不是很理想。”
“按照醫生所說,黑羽大概有些抑郁。”
“孕期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她一個人在這裡,會抑郁很正常,所以幸村,不管你們之前發生了什麼,她醒了之後你應該最先做的是什麼,你自己知道吧?”
“我知道。”他當然知道。
這兩天他已經想的很明白了,他也很清楚十一生氣的點在哪裡,所以隻要她醒來,他可以任她打罵發洩情緒。
在熊本待了兩天,幸村向學校請了假,專心陪護的時候他又有些想起從前和她二人相處的時光,隻不過現在,他們之間多了個孩子,這是他原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的遺憾。
“哇,我真是服了,你是怎麼找到這的?”用毛巾替十一擦手時,病房内突然多出一個聲音,幸村擡起頭,看到變出一束花推門而入的克勞德,他眨了眨眼,克勞德也眨了眨眼,兩人一時沉默,然後克勞德率先繃不住了。
“所以一直是你把她藏起來的?”幸村把臉盆端到一旁放好,很難說自己現在沒有情緒。
“什麼我藏,明明是她說要離你越遠越好。”克勞德隻覺冤枉。
他是打算送她走的,但正準備動手時,他感受到了她肚子裡的生命力,這讓他頭疼非常。十一不屬于這個世界,他可以送她走,但孩子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他沒有資格就地剝奪,所以也隻能退讓的把她留了下來。
“可是她這麼長的時間,怎麼熬過來的?”幸村記得克勞德說過,她的腿一直很疼,那種疼痛是純粹的折磨。
“我啊,把她的痛感降到了最低,但是拿走了一部分視力作代價,所以她現在基本沒什麼痛覺,而且戴上了眼鏡。”
“早産也是你幹的嗎?”
“那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可沒資格幹涉任何一條原本就屬于這裡的鮮活的生命,而她現在有了孩子,她也就成了這鮮活的一部分了。”克勞德跳起坐在窗台上,悠閑的晃着腿,幸村微眯着眼,聽出了他話中的另一層意思。
“你的意思是說,她可以好好的留下來了?”
“如果你覺得基本失去痛覺,視力嚴重下降,以及微弱聽力算是好好活着的配置的話,那我可以回答你,是。”
幸村幾乎要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但他還是有些不能确定的事。“千織以後,還會發查無原因的病痛嗎?”
“你很想她生病?”
“不,我害怕她生病。”
“那你可以不用害怕了。”克勞德晃着腿,此刻倒是知無不言。“不過你到底是怎麼找到這裡的?”這是克勞德唯一想不明白的事,他可沒覺得自己有透露過十一還活着的消息。
“是運氣非常好的湊巧。”所以這麼說來,仁王倒真是他的福星了。
“……真是誇張。”不過克勞德信不信都不重要,這兩人又遇見了,也就沒他什麼事了,他幫着守了她半年多,算是有所彌補,雖說還是遠遠不夠吧。
十一昏睡了三天,在第四天的下午醒了。睜開眼,習慣性的撫摸肚子想探探動靜,不再圓潤的腹部才讓她想起來自己已經生産了的事實。
産後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十一不太想的起來,鼻梁上沒有眼鏡,她現在看東西也沒那麼清晰,躺了幾天,身上沒有多少力氣,十一慢慢摸索向床頭的呼叫鈴,但還沒夠到,卻聽到一句十分微弱的呼喚聲。
“别亂動,我去叫醫生。”幸村剛從醫生辦公室回來,推開門就看到床上的人醒了,這讓他激動的立即呼叫護士台,藤井很快趕到,拉了簾做檢查時,幸村被隔絕在外面。
他貼身照顧了她幾天,但即便如此,現在他也覺得該給她點隐私空間,她隻是生了個孩子,又不是完全沒有了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