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柳沁給我叫出來,我知道她躲在這兒!拿了我家禮金,豈有不嫁的道理!”
柳沁今早是被一陣尖銳的女聲吵醒的。
昨晚她睡得并不踏實,隔間的床又硬又小,她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舒服。此時被擾了清夢,柳沁有些煩躁,卻不得不披衣坐起。
簡單洗了把臉,穿好衣服,柳沁快步下樓。
她猜得沒錯的話,定是那宋夫人找上門來了。
柳家書坊是難得的熱鬧,店門口烏泱泱的,站滿了好奇的路人。店中央一女子正叉着腰,手指似那指揮家的指揮棒,在空中飛舞着。
女子約莫四十歲,卻穿着少女間流行的粉裙,臉上抹了厚厚的脂粉,此刻正唾沫星子亂飛,似那惡犬一般咬着柳沁的名字罵。
柳沁眯了眯眼,果然,女子身後還站着昨日被陳應軒揍得鼻青臉腫的宋一。
宋一此刻正畏畏縮縮地跟在他娘身後,想勸她卻又被她反手拍了一巴掌。
“你替柳沁說什麼好話?我看她就是沒臉沒皮,騙了我家禮金又說不嫁了,這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翠微和唐忠極力勸阻着,攔着不讓她沖上隔間。吃瓜群衆議論紛紛,柳沁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
“你兒子非禮我在先,我沒找上官府,是顧及兩家顔面,今日你來我書坊鬧事是何居心?”
柳沁嘴角帶着禮貌又疏離的笑,聲音卻冷冷的,她直直看向宋一,“宋公子怕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不記得昨日離開時的承諾了吧?”
看熱鬧的群衆聽了柳沁的話,一下子把目光轉向宋一母子,而柳沁目光如水般平靜,不曾退讓。
“我……”宋一撓撓頭,不敢對上柳沁的視線。
隻見宋一有些急促地拉着他娘的衣袖,催促道:“娘!我們快回去吧,别在這兒讓人指手畫腳了!”
“這門還沒進你就怕她怕成這樣!真是和你那窩囊爹一樣沒用!”宋母沒好氣地往宋一胳膊上擰了一下,随即把矛頭轉向柳沁,“你個不要臉的狐狸精!想當初可是你娘求着我,我才同意柳家把你許給我兒子的,滿京城誰不知道你們家被債主打上門的事!你又有什麼資格在這拿官府威脅我!”
說罷,宋母氣急,揚起手便要往柳沁臉上打,柳沁隐隐有了怒意,擡手握住宋母的胳膊,用了狠勁,指甲嵌進肉裡,宋母沒料到柳沁會下死手,痛得眼淚都擠了出來,嚎叫着掙紮。
“宋夫人既然覺得我沒資格威脅你,那我們便去找官府說個明白!宋柳兩家婚姻本非我願,再者,是你兒有錯在先。”
柳沁用力甩開宋母,宋母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剛要嚎哭拍地博取衆人同情,便被柳沁出聲打斷。
“柳家收的禮金,我會一分不少的替我那繼母償還,宋家若是再來店鋪生事,我便去官府告上一狀。”柳沁聲音響亮,門口群衆們的議論聲漸漸停了,等着柳沁的下文。
柳沁俯下身子,湊近宋母,語氣輕柔,卻帶着幾分威壓。
“宋夫人,按我朝律法,不知道你的寶貝兒子,是會進牢裡關幾天,還是挨一頓闆子呢?”
宋母眼眶發紅,咬牙切齒地瞪着柳沁,“賤人……我刺花你這張臉!”
下一瞬,宋母拔出發間的簪子便往柳沁臉上劃去,衆人驚呼,翠微撲在柳沁身前,可宋母的簪子并未刺下。
柳沁回過神時,卻見宋母吃痛地揉着手腕,簪子落到了地上。
“宋夫人,真巧啊,如果這麼想去官府的話,我家公子就在外頭。”一個男人抛着手中的小石子,笑嘻嘻地看着宋母。
男人的臉看着很熟悉,柳沁猶豫着問道:“臨風?”
男人搖了搖頭,饒有興趣道:“我們兄弟這麼像嗎?柳小姐,猜猜我的名字呗?”
“兄弟?”柳沁看着眼前這個和臨風風格截然不同的男子,“你難道叫玉樹?”
男人似乎很滿意這個回答,“沒錯,柳小姐聰慧!我家公子正好路過這兒,沒想到碰上了宋家來鬧事。”
“宋夫人,我家公子雖在戶部任職,可在刑部也是有些人脈的,不如現在便送宋夫人去衙門喝杯茶?”玉樹蹲下來,關切地看向宋家母子。
“啧,宋公子也是,昨日才挨了打,今日便忘了痛。”
玉樹容貌同臨風相似,可身型還要再魁梧幾分。宋一大抵是想起了自己昨日被臨風按在地上揍的場景,身子竟抖成了篩子。
宋一顫顫巍巍地扶起宋母,哀求道:“娘!陳公子我們惹不起!我們就回去吧!”
宋母發絲淩亂,似那打了敗仗的喪家犬。聽到陳應軒的名字,她眼神暗了下去,讓宋一扶着朝外走去。
看熱鬧的人們見主角已離場,便也打算散去,柳沁快步上前。
“諸位留步!”
此話一出,原要離開的衆人又停下腳步,柳沁整理了下衣裙,面上又帶上了生意人客氣的笑。
“今日因我個人私事,讓大家看笑話了,沁兒在這裡給大家賠個不是。”柳沁朝衆人行了個禮,繼續道,“正巧,我們書坊打算進行夏日促銷,屆時過往教輔會在降價的基礎上再買一送一,同時,我們柳家書坊還有新話本要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