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膽子,竟敢碰我們公子的轎子!”
陳阿招被兩名小厮反手箍住,按跪在地上。
與此同時,後方春香閣内陸續跑來幾人,連忙給馬車内的人道歉。
“實在對不住,這是我們閣内發瘋的姑娘,不小心讓這死丫頭跑出來擋住了公子的路,我們這就把這死丫頭帶出去好好教訓!”
說着,韓媽媽上前擰了一下陳阿招的胳膊,陪笑地命身後的人将陳阿招抓回去。
幼小的陳阿招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雙手死死扒拉着馬車一角,身後的幾人将她往後拖,陳阿招的手掌很快磨出了血,殷紅的血順着指甲流淌出來。
即使身上被抽打的疼痛,陳阿招也不願放手,她哭喊的聲音回蕩在四周。
街道上,無數雙眼睛放在她的身上,看戲一樣。
“救救我……求您救救我…隻要爺你願意救我………我願意當牛做馬報答!”陳阿招嗓子都啞了,她渾身發顫,淚水模糊了雙眼。
饒是她的力氣再大也抵不過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她被狠狠抽打了幾下,最後還是如同一隻脫水的死魚一樣被拽了回去。
而從始至終,那讓陳阿招抱着一絲希望的轎中人,從未開口說話,轎中的那雙白玉足靴一動未動,冷漠地像陳阿招村中那受人供奉,卻無用的石像一樣。
微風吹拂過的轎簾平靜地垂落下來,陳阿招被拖走時,仿佛嗅到一絲從轎中飄出的苦藥香。
一場鬧劇般的喧鬧消失後,繁華的街道又恢複了熙攘聲。
一個小厮湊近馬車旁,恭敬地同車内的人道,“公子可有恙?”
車内的人低咳了幾聲,一雙清冷的鴉青瞳落入腳下被血染污的車簾帳上,長眉微蹙道:“簾子髒了,回去後燒了吧。”
“是,公子。”小厮們繼續趕着馬車前行。
*
一年後。
春香閣内夜舞笙歌,成為整個譚城最大的謝館秦樓。
而此刻春香閣□□雜房中,穿着單薄裙衫的陳阿招正在洗衣裳。
她腳下的木盆堆滿了各種花花綠綠,脂粉味嗆鼻的裙衫。
陳阿招的手被凍得通紅,此時臘月寒冬日,身上衣物根本無法避寒,陳阿招凍得吸了吸鼻子,她加快了清洗的速度,想快點将衣服洗幹淨回竈房烤火。
一年前她企圖跳樓逃跑被老鸨捉回去後,吃了不少苦頭。
老鸨先是将她關在柴房中餓了三日,待到她渾身無力時,給她灌了烈性春藥,将她丢進了三個陌生男人的屋子。
那一夜,她本以為會遭受慘無人道的折磨,幸而在即将被淩辱時那老鸨又命人将她帶了出來。
後來她才知,原本今夜被拉去接客的姑娘們都被放了出來,原因是京城中許多達官貴人喜愛用千金購買少女及笄之夜。
韓媽媽便決定培養先一些未及笄的少女,待到她們成年時便可将她們初夜賣出一個高價。
陳阿招因為被拐時才十四歲,幸而保住了清白之身。
隻是……再過一年,她便要被賣出去了。
這一年即使不用接客,陳阿招也被迫着幹些洗衣打雜的活,其實這些活原是不需要她幹的,春香閣一些還沒及笄的少女可以學一些琴技,陪客人吃酒的活。
隻可惜當初陳阿招實在不出衆,陪客人吃酒學技的這些輕松活兒都是有限的,需要少女們比試選出最優者培養。
陳阿招畢竟是鄉下來的野丫頭,容貌雖不錯卻在美女如雲的春香閣中無法大展光彩,而她本身嗓子粗,既不會唱歌,也沒有舞蹈天分。
再被幾個當初沒被她救下的姑娘們心生怨恨後,排擠出去。
如此,她便倒黴地被分到了一個後廚幹雜活的工作。
每次看到那些打扮好看,隻需動動手指便可從客人手中得來賞錢的姑娘們,陳阿招的心中便生出一絲不愉快。
她每日幹着洗衣做飯,拖的活,月銀少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