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陳阿招來到林府的前兩日,過的還倒舒坦,除了每日兩次為公子換藥,偶而被指派打掃庭院外,也沒幹什麼重活髒活。
陳阿招進府兩日,已通過一些人的嘴,得知了她如今伺候的林府公子,是林員外的獨身公子——林祈肆。
聽府中的丫鬟們讨論,林祈肆自幼年時便體弱多病,曾被高僧斷言短命之相,必活不過二十二歲。
如今林祈肆年方十九,倘若高僧所言為真,那他豈不是隻有三年可活?
這麼一想,陳阿招忽然覺得有些可惜。
她正出神地打掃庭院落下的杏葉,全然沒發現身後一雙怨毒的眼睛朝她逼近。
一隻手忽然自陳阿招的身後推了過來,陳阿招猛推一把,摔在了地上,膝蓋擦在咯人的石闆上,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耳邊一道嗤罵聲也随之響起,“不長眼的東西,誰叫你偷懶的!”
陳阿招擡頭,便對上一雙嚣張的柳葉眼。
此女子跟她一樣身着淺碧色的家奴衣,頭束簡單發髻,看樣子應該也是這府上的丫鬟,隻不過這個女子的發髻上倒比她多了幾支晃眼的瑕疵玉簪子,唇瓣上也摸了點劣質紅脂,看上去像隻招搖的土雞。
既然不是府裡的主子,陳阿招也不怕什麼。
她拍了拍袖子上的灰站起身,朝這名推她的丫鬟質問,“我明明在打掃,哪裡偷懶了,反倒是你你憑什麼推我!”
“推你?”小丫鬟噗呲一笑,朝一旁正在打掃的丫鬟小厮們招手,“來,你們都過來,你們有誰看見我推她了?”
被小丫鬟叫過來的幾個奴婢似乎很怕她,紛紛搖頭道,“我們沒看見孟兒姐姐推人。”
“聽見了沒有,我可沒推你。”孟兒得意地笑着,旋即扭着纖細的腰肢離開了。
陳阿招平白無故被推倒摔傷了胳膊,實在想不明白她哪裡得罪了這個叫孟兒的丫鬟。
本以為自己隻是倒黴被孟兒當槍使撒氣,誰知接下了幾日裡,這個叫孟兒的丫鬟卻總是暗地裡欺負她。
先是晚飯時撞碎了她的飯碗,害得她餓了一夜肚子。
又是弄濕了她睡覺的被褥,害得她夜晚隻能縮在角落中睡覺,還時常故意嘲諷她是鄉下來的土丫頭。
是夜。
陳阿招看見自己又被水潑濕的被褥,終于忍不住委屈起來。
她想要反抗,可奈何孟兒身邊交好的人太多,她稍微有一點反抗,便會被她們一起欺負。
不是被抽打,便是被按在浣衣盆中喝洗衣水,她找管家幫忙,管家也僅僅是口頭教訓那些人幾句,事後陳阿招還是會被幾個大丫鬟欺負。
這幾日還好巧不巧,公子同老爺一起外出了。
陳阿招想要向林祈肆求助,如今也隻能等他回來了。
陳阿招摸了摸眼角淚水,正準備就這樣将就靠在床邊睡時,一隻瘦小的手指忽然從她身側伸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的肩膀。
“你……要不和我睡吧。”
陳阿招扭過頭,看到的是一個面如粉桃,長得一雙杏眼,有些可愛的小丫頭。
“你……你說什麼……”陳阿招紅着眼眶,抽了抽鼻子,這還是她來到林府後,除了林祈肆第二次遇見對自己投來善意的人。
“諾,你應該沒吃晚飯吧,我這還有半個饅頭給你吃吧。”小丫頭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塊四四方方的布帕,将布打開,她将裡面的半個饅頭拿了出來遞到陳阿招手中。
陳阿招連續幾日沒吃飽飯,此刻肚子餓的絞痛,她來不及道謝也顧不得懷疑什麼,便大口大口咬着手中的饅頭吃了起來。
直到半個半頭入腹,陳阿招感覺自己的胃好了一點,她回過神,朝小丫頭道,“謝謝你,對了,我叫陳阿招是新入府的。”
聽着陳阿招的介紹,小丫頭的眼睛忽然一亮,朝陳阿招湊近了些,“原來你就是那個被安排當公子貼身侍奴的人,怪不得孟兒姐要欺負你呢。”
陳阿招有些不解,“為何因為我是公子的貼身丫鬟,她就要欺負我?”
小丫鬟道:“因為在你過來之前,原就是孟兒姐當公子的貼身侍婢,孟兒姐是打小就被公子買回來的,如今你頂替了孟兒姐的位置,她自然會恨上你,可如今她畢竟還是府中的大丫鬟,很多人都聽她的話,你以後怕是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