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剛踏出門,一隻手突然将她拉住。
“阿招,你要去哪兒?”
陳阿招被這隻手吓了一跳,可在聽到關心的聲音後又舒了口氣。
“我……我想去看公子。”陳阿招拉過玥音的手,與她實話實說。
玥音微微皺眉道,“你莫非想效仿翠兒姐?”
聽到“效仿”二字,陳阿招不屑地輕哼一聲,她将玥音拉到牆角,低聲道:“我哪裡需要學她,本就是她冒領了我的功勞,那夜為公子熬粥看望的人是我。”
“原來是你。”玥音眼底浮動驚訝,似乎也明白了陳阿招這兩日為何總是陰郁不樂。
“所以,你現在是要去告訴公子這件事嗎?”玥音又問。
陳阿招點點頭,她已經幻想到林祈肆在得知去看望的人是她時,為了彌補她而賜她三十兩銀子的畫面。
她欣喜地握緊玥音的手道,“去了,我就能獲得很多銀子了,等回來了我分你一半,咱們努力在林府多掙點錢,等再過幾年攢了足夠的錢,贖了賣身契,我們一起去外面開一家飯館什麼的,過上好日子!”
說着,陳阿招轉身便要走,可她的手臂再次被玥音拽住。
“阿招姐……你還是不要去了。”
“為何?”陳阿招扭頭,看到玥音一副擔憂的模樣。
玥音低聲呢喃:“我也不知為何……心裡有點害怕。”
陳阿招以為她是小姑娘太膽小的緣故,拍了拍女孩的手心道:“别怕,成大事者都要敢于探索,我可不想一輩子都當個奴婢。”
陳阿招松開玥音的手,腳步飛快地邁進夜中,而玥音看着陳阿招離去的方向,眼底的眸光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
她尋到了林祈肆的房子,當蹑手蹑腳地推開門進了屋時,卻沒有尋到林祈肆的身影。
“奇怪,公子半夜不睡覺去了哪裡?”陳阿招有些失落地離開。
正當她以為今夜注定無功而返時,卻在走到半道上聽見細細悠揚的琴音。
陳阿招跟着那琴音尋到一處時橋上,竟發現了端坐在石橋上,手撫長琴的林祈肆。
林祈肆隻穿了一件很單薄的青衫,纖細的指尖撫動在琴弦上,微涼的夜風帶起他肩側的長發,月光影下,少年的五官變得起來柔和。
他琴聲低鳴,帶着幽幽轉蜒,似冬日的冰雪悄悄落下。
陳阿招看得失了神,腳步控制不住地走上前去,等她回過神才發現已經走到了林祈肆面前。
“公子……為何還不睡?”
林祈肆的指尖撫平了琴,少年目光看向橋下波光粼粼的河水,眼尾微揚道,“睡不着罷了,想來看看這橋下蓮花塘。”
“今夜不是你值夜,你來此做什麼?”林祈肆目光撇向她,似不經意地問。
陳阿招等的便是他這句話,她在心中揣摩好話術,道:“奴婢是挂念公子。”
“挂念我?”林祈肆尾音微揚,眼底一閃而過一抹諷笑。
陳阿招努力擠出一抹擔憂的神色,繼續道,“阿招那夜去看望公子,發現公子被病痛折磨的十分難受…阿招這幾日整宿整宿地睡不………”
她編織的話還未說完,手腕上忽然襲來一股劇烈的痛意,陳阿招低頭一看,竟發現林祈肆的手不知何時突然捏緊了她的手腕,那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她的骨頭捏碎一般。
隻不過這劇痛隻持續須臾,便撤了回去。
林祈肆神色如常,朝她露出一抹淺笑道,“原來那夜去看我的人是你。”
陳阿招點點頭,剛被捏過的手腕上滲出了一些血絲。
林祈肆微蹙眉,“怎麼受傷了?”
“沒……沒什麼。”陳阿招慢慢地把手縮回去,頭頂卻傳來林祈肆有些微冷的聲音。
“掀開。”
陳阿招原本還想扭捏一下,可當她擡眼對上林祈肆的目光時,忽然心髒一跳,立馬掀開了袖子。
不知是不是夜色寒亮映襯的,剛剛她竟然覺得林祈肆的目光不似往日溫和了。
“疼嗎?”林祈肆的目光凝視在少女手腕上的牙印上,若是陳阿招仔細地盯上看,那便能發現,此時此刻,林祈肆的眼底是毫無任何溫情可言的。
陳阿招違心地說,“已經不疼了。”
“下次還來嗎?”林祈肆看向她,眸中似一閃而過探究。
陳阿招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怔了怔,恍然反應過來後,目光真誠道,“來,奴婢不怕。”
“是嗎……”林祈肆眼底浮現冷笑,他緩緩從軟椅上站起來,目光視着石橋下的池水,突然道,“你會凫水嗎?”
陳阿招不解他為何問這句話,但還是老實回答道,“奴婢不會凫水。”
林祈肆的眼尾彎起,笑道:“我也不會。”
陳阿招正心裡嘀咕着,林祈肆為何還不說給自己賞錢的事,在這裡扯東扯西的,淨說些她不大聽懂的話,這時,忽然一聲撲騰聲直接讓陳阿招的思緒陡然僵住。
她沒有看錯!
林祈肆………竟然從橋上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