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肆說是讓她伺候用膳,可僅僅讓陳阿招為他穿上鞋後,便沒有再吩咐她做什麼。
他隻讓陳阿招站在一旁看着他用膳而已。
陳阿招看見林祈肆皺着眉服下一碗藥羹後,便沒再用膳了。
她覺得林祈肆大病初愈後,愈發的瘦削了,又忍不住提醒道,“公子,再多吃一點吧。”
林祈肆剛放下筷子的手微微停頓,少年似笑非笑地看向窗外道,“近來疲乏,實在沒什麼胃口,不過…………”
林祈肆不知想到了什麼,眸珠微動。
陳阿招看出了林祈肆心中所想,因為她以前想吃一樣得不到的東西時,也會如眼前的少年般,微微仰起下巴,失神地盯着一處看。
腦子浮過的,全是那樣東西。
“公子可是有什麼想吃的?”陳阿招問。
林祈肆歎道:“也并非很想,隻是突然有些懷念,曾經幼時府上一位阿嬷給我煮過一碗草菇湯。”
草菇湯?
陳阿招見識淺薄,她沒聽說過什麼草菇,但想着應該是隻有大戶人家才能吃的食物,便道,“那奴婢去吩咐膳房給公子煮一碗。”
不知為什麼,在林祈肆的房中待得久了,陳阿招也有了一種疲倦感,她正好借此打算離開。
反正都來了這麼久了,林祈肆也沒提給她賞錢的事,陳阿招估計着是沒戲了。
她轉身正要離開,誰知卻又被林祈肆叫住。
“不必去了,膳房的人不會做的。”
見陳阿招有些疑惑,林祈肆解釋道,“這草菇隻是生長在山上的一株野菇罷了,味道微苦極少被人拿來食用,況且……”
林祈肆頓了頓,笑道:“況且父親也是不允許我吃這種雜物的。”
“原來是這樣。”陳阿招正要開口,詢問林祈肆可還有什麼想吃的食物時,卻聽林祈肆道。
“但不知為何,我今日實在是想念那個味道了,府上這些人是不會慣着我的,不知阿招姑娘可願為我外出一趟。”林祈肆沖她彎了彎眉眼,“去京郊的南山上,為我采摘一些回來?”
少年大多時候是安靜的,鮮少露出這樣一副笑顔初開的模樣,好似二月春花,獨為一人綻放。
陳阿招心髒一縮,似乎被什麼東西神不知鬼不覺牽引着,未多加思考便已點頭。
“我為公子去摘!”
她扭頭正要出門,好在迅速恢複了理智。
陳阿招頓足在了門前,一時有些躊躇。
剛剛聽林祈肆的口氣,似乎林老爺對他十分苛刻,不允許下人們慣着他的。
這旁的丫鬟小厮不敢做的事,她自然也沒膽子去做,這萬一被老爺知道了……把她打死怎麼辦?
她剛剛真是被迷惑了,怎的想也未想就答應下來,況且林祈肆也沒許諾她什麼好處,她才不願做這便宜買賣。
陳阿招極不好意思地退了回來,有些猶豫地看向林祈肆,“公子……您說的這個……萬一老爺知道……”
林祈肆合上了手上的書,淺笑道:“你放心,我會讓人把你偷偷送出府,你夜晚再偷偷做與我喝,不會有人知道的,等你回來後,我正好把許你的三十兩銀子給你。”
林祈肆前半句話陳阿招沒聽進去什麼,後半句卻是結結實實記在了心底。
她眸中閃過狂喜,瞪大了眼看向林祈肆。
她剛剛沒聽錯,林祈肆說要賞她三十兩!
看到陳阿招抑制不住的喜悅,少年眼底浮過一絲厭惡,不過轉瞬即逝,林祈肆笑着說,“阿招姑娘莫不是忘了?那晚在橋邊,我許了你三十兩的事。”
陳阿招哪裡還記得那晚發生了什麼,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隻要林祈肆記得便好,她努力壓抑着嘴角上揚的喜悅,微微垂頭,故作堅定道,“奴婢不為了錢,奴婢願為了公子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好啊,我等你回來。”林祈肆淺淺一笑,青如竹墨的瞳變得柔和溫淺起來。
他的目光送着喜悅又興奮的少女離去,直到許久。
簾幕下出現一個黑影。
林祈肆眼底的笑意一點點流逝,少年目光微垂,骨節分明的指尖拿着湯匙,來回攪動着碗底早已涼掉的粥,嗓音輕慢道:“鴉阙,上次沒做好的事,這次可不許有錯。”
那黑影頓了一下,道,“屬下一定完成任務,替公子解決這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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