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被吓得腿腳發軟,她還真想拔腿就跑。
陳阿招撫摸着自己被掐的有些疼痛的脖子,一邊揉一邊解釋道,“我…真沒想做什麼,我隻是剛剛路過看你受了傷想要救你。”
此刻這受了鞭刑的少年正背對着她神色不明,聽到她的解釋後,冷笑一聲。
“你會這麼好心?”
陳阿招蹙眉,“我心地善良,看着有那麼不像好人嗎?”
“既然你說你是好人,那便麻煩你一件事了。”少年的脊背顫抖,剛剛掐住陳阿招已經耗盡了他最後一絲力氣,他脊背微顫,低聲道,“幫我上一下藥。”
聞言,陳阿招面色不悅,“這男女授受不親的,我憑什麼……”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怎麼?剛剛是誰說想要救我的,這麼快就變臉了?”
陳阿招猶豫了一下,想到那少年腰間的錦囊,道,“那好吧,隻是我可沒有止血的藥。”
“我有。”少年甩給了她一個黑色藥瓶和一卷白色的繃帶。
陳阿招并沒有給人包紮的經驗,她照着少年的指示,緊張地替他撕扯掉背部破壞的衣料,将白色粉末的藥撒在他的背上後,手腳笨重地替他纏繞繃帶。
她纏繞繃帶的姿勢不對頭,一會兒拆拆補補,一會兒不小心把自己摔了。
她很清楚地感受到少年面色又蒼白了一個度,且眉眼間浮現怒氣。
“真笨。”少年語氣煩躁地說。
“你聰明你自己來呗!”陳阿招冷哼一聲,索性擺爛似替他纏繞起來,将少年背部全部纏繞上。
不知過了多久,陳阿招累得手腕發酸,終于将少年的傷處理完,她滿意地看着上半身幾乎被包成木乃伊的少年。
“謝謝,走吧。”少年的目光不經意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很快移開視線。
“我又是替你上藥,又是替你包紮的,什麼好處都沒給我就讓我走?”陳阿招有些不滿意道。
聽到她這話,那少年眉頭蹙了蹙道,“你想要什麼?”
“我自然是想要………”陳阿招目光移到少年腰腹,眼中泛起一抹亮銀銀的光,擡步走到少年面前蹲下。
少年明顯被她近距離靠近的動作弄的身形繃緊,特别是看到陳阿招伸出手朝他腰上攬時,他明顯神色倉皇起來。
“我想要你………”陳阿招湊近這眉目俊秀少年的面前,輕聲啟唇。
隻是她這話都還未說完,眼前的少年便瞳孔一顫,反應巨快地推開她,原本蒼白的面色不知是被氣的還是怎樣,此刻倒浮現一絲绯紅。
“你…你休想!”
陳阿招被推得至後踉跄了一下,她瞪大了眼,沒想到竟還有人同她一樣那麼護錢。
她冷哼一聲,“不就是要一點你的銀子嘛,小氣!”
少年神色一怔,面色的绯紅漸漸褪去。
陳阿招心中煩悶,許是她天生命不好,否則怎麼一次又一次幫助人,白白浪費時間救人,反而什麼好處也沒得到?
她擡腳準備離開,這時那包被她盯上的暗紅色錦囊忽然從身後扔了過來,“就這一點,你拿走吧。”
陳阿招一張苦瓜的面色登時又笑了起來,她興奮地撿起地上的錦囊打開,将裡面的銀子都掏了出來。
“一個,兩個,三個………這麼多可都是我的了。”陳阿招說道,生怕這人又反悔。
身後的少年悶聲點頭,“嗯,都給……”他忽然又想起來什麼,迅速站起身朝陳阿招走過去。
“這錠銀子不能給。”
陳阿招還未反應過來,懷中的其中一錠銀子就被少年搶了回去。
陳阿招嘴角抽了抽,倒沒再說什麼。
“行吧,給你留一個買藥用,剩下都作為我幫你包紮的報酬了,時候不早了我還有活兒沒幹完呢,你也快點回去可别又被主子打罵了。”陳阿招獲得的三錠銀子放進自己的懷裡,卻将那個破舊的錦囊還給少年。
将錦囊還到少年手裡時,她還嘀咕着,“你一個男人,竟然還帶着一個鴛鴦錦囊,這錦囊太舊了一點也不好看,我以前曾看過一些小姐的荷包錦囊,可漂亮了,有的上面還繡着金絲線,繡着荷花,魚蟲鳥什麼的,一看就價值不菲,可比你這個漂亮不知多少倍。”
少年沒有搭理她,将錦囊放回腰上後,便準備離開。
可他擡腳剛走了兩步,身後又響起陳阿招的聲音,少女站在遠處,朝他揮了揮手:“對了,你叫什麼,下次如果你還遇到什麼麻煩可以找我幫忙,當然前提是要報酬的。”
少年的腳步頓了一下,他扭頭給了陳阿招一個白眼,便迅速離開。
陳阿招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剛剛那個小厮的眼神似曾相識。
*
京城貴家子弟的太學内。
林祈肆剛下了晚課,回到學房内休息。
随行的小厮很自覺地将窗門合上,林祈肆吹了房中的蠟,将香爐中的藥點燃。
很快,漆黑昏暗的房中被濃藥香籠罩。
林祈肆披散着發靠在床上,他輕輕敲了敲床靠上的木闆,很快,一襲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面前跪下。
“鴉阙,這傷口怎的包的這樣醜陋?”林祈肆看着黑影那纏繞至脖頸上的布條,漫不經心地問。
跪在地上的鴉阙平靜道,“鴉阙手法笨重,讓公子見笑了。”
林祈肆低低咳嗽了幾下,近月來,他又瘦了不少,不知想到了什麼,少年狹長的雙眸微落,神态倦怠道:“鴉阙,你可恨我?”
鴉阙面色不變,道:“是鴉阙辦事不力,該受此罰。”
“看來你這武功要長進了,去外面吧,好好打磨打磨一個月,再回來吧。”林祈肆淡歎一聲,擺了擺手。
“是。”鴉阙起身,黑影很快消失。
而林祈肆緩緩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從腰間拿出一塊刻着青龍的翡翠玉佩,放在掌心中把玩。
不知想到了什麼,林祈肆忽然将玉佩輕輕碰上了自己的唇上。
觸感冰涼,猶如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