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情緒偶有爆發時刻,元新珠就會在心中複盤,而且不僅在心中複盤,媽媽曾經告訴她多問才能更懂自己要什麼,所以元新珠專門弄了個小号記錄自己的心境變化,相比于身體上的部位那才是她最私密的地帶,有時候登錄上去看看一年前、半年前的自己因為什麼而困惑,會有種關關難過關關過的慶幸感。
正當她沉浸在其中時,路邊停的吉普車突然打起右轉燈往右開出來,元新珠此時離車有一臂距離她将車把手連忙也往右手邊扭動想着留出足夠空間讓車開出來,可是沒想到後方沖出來一輛電動車現在超車,一個電動車一個吉普車把元新珠夾在中間,留得縫隙極小,她盡力繃直手臂平衡重心但還是避讓不及連人帶車一起摔倒。
音響砸下來壓在腿上,她忍不住痛呼一聲。
校内隻有老師的車才能開進來,吉普車眼見沒有與它産生任何刮蹭便揚長而去。
好在那輛電動車還算有良知停在路邊,跑下來一個男生詢問道:“你怎麼樣?我就是騎着去修車沒想到它半路就刹車失靈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先幫你把車移開。”
元新珠手撐腿下為小腿減輕壓力,“輕一點,我腿好像骨折了。”
男生見元新珠因為疼痛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他加快速度将車和箱子挪開。
“你把我送到醫務室去”,元新珠在男生的攙扶下站起來,試了活動小腿,腳剛一挨地便是鑽心的疼,她抓緊褲子手指因為過分用力變得青筋暴起。
“醫務室拍不了片子,我帶你去醫院看。”
“這麼晚醫院也拍不了片子,醫務室離得近就去那。”
“不行”,男生堅持道,“醫院有急診的,讓急診醫生給你包紮固定好,今天看看能不能住一晚,明天一早就拍X光,腿上不能出毛病,天天走路留下隐患就不好了。”
“但是我明天有其他事......”
男生打斷她,“老師那邊我拿病例報告去請假”,說完才發覺明天是三天元旦假根本不上課,他看了眼單腿站立的女生猜測可能是有約在身,但是這種情形确實是早看早好,想了想委婉地說道:“總之什麼都比不上身體重要,其他事都排在健康後面,同學你一定要給我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元新珠擡起來對上男生的臉,皮膚細膩,目光懇切,眉宇疏朗。她猶豫了下,被男生說得有些打動,本來她還想着湊合下明天去俱樂部人手本來就不夠,讓他們調崗,把她安排在初級賽道也好過請假。
“你上來,我背你快一點。”
“那車怎麼辦?”
“等下我打個電話讓朋友過來處理。”
見元新珠還在猶豫,“你腳踝都腫了”,男生指着元新珠,有些急切,他想不通主動帶她去看病,她還有什麼好遲疑的。。
她對工作一向有責任心,掉鍊子非她本意,俱樂部三天兼職隻好想辦法找其他人看能不能頂上,元新珠等他打完電話趴在男生背上。
男生把自己手機遞給她,“你給我們叫個車,到海市第一人民醫院。”
坐上車後,元新珠給舍友、音像店老闆、俱樂部負責人說了下情況,等幾通電話打完後,她靠着看向窗外,痛與疲憊襲來,車内一時有些安靜,男生試探說道,“你想哭的話就哭吧,别忍着,這個确實怪我,我應該推着走的,那破車我回去後就賣掉到廢品站,絕不給他再迫害人民的機會。”
元新珠咧了咧嘴,腿上還是很痛,但她被男生的話逗笑了,“你是京市的人?”
“對”,男生想了想兩個互不相識的人,他先交底讓女生可以更安心一點,“那我先自我介紹一下,遊行明,現在是數字媒體創意工程大三學生。”
元新珠唔了下,心想學校還有這專業嗎?之前都沒有留意過。
“元新珠,國際金融與貿易的,比你低一級。”
男生還想再說什麼,鈴聲響起,話筒中傳來一個女聲,他捂着聽筒低聲道:
“知道了。”
“沒亂跑啊。”
“我元旦不回去,和趙景嘉出去旅遊。”
“媽,呃”,遊行明掃了一眼旁邊的元新珠,要生活費的話咽了下去,身上這點錢應該夠繳押金吧?
“等會給你打過去,我現在在外面,好,先挂了。”
車停在海市第一人民醫院外,不愧是三甲醫院,即使到這會看急診的人依舊很多,遊行明把元新珠安坐好後,開始忙前忙後地挂号,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排到她,醫生給她做了簡單的固定,讓她不要亂動,開了些藥讓第二天來拍X光後再詳細看診。
遊行明不知道從哪搞來一把輪椅,推着元新珠,“醫生,有沒有床位可以住一晚?”
“哪有床位啊”,醫生對這種問話已經司空見慣了,“好多人排了一禮拜都等不到床位,你這情況回去注意點,别給腿上勁就行。”
遊行明推元新珠出來去飲水機買了瓶礦泉水,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多了,“我剛才看附近有酒店,要不你在那先住一晚,明早我們再來醫院更便捷。”
雖說後車全責,遊行明做這些無可厚非,但看他盡心盡力毫無敷衍的行動上,元新珠心中那點氣也消了。
“不用了,現在打車回去還來得及。”
遊行明也不再堅持,倒不是因為他生活費拮據,剛剛他給家裡人說了這邊的情況,爸媽知道後給他打了錢,讓他一定要好好治人家,别落下病根。而且因為自己作為一個男生,如果再三要求女生一個人去住酒店的話,這怎麼看都是不安好心,所以他沒有一再堅持。
“好,我叫車,你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墊墊。”
“不餓”,說完元新珠打了個哈欠,她有兼職早上會6點起床,晚上11點之前睡覺,生物鐘讓她有些無精打采。
他将未開封的水遞過去,“回去後記得吃藥。”
等回到宿舍樓時宿管阿姨早就鎖門了,深夜他又不好擾民,輕輕拍了好久才叫醒宿管阿姨,他給阿姨解釋晚回來的原因,阿姨沒多說什麼很痛快地開門讓她進去。
“你就這麼上去啊?這腿肯定不行,你把你舍友叫下來攙着你上去”,遊行明擔憂道。
“嗯,我知道,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