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行明從胸前的斜挎包裡取出趙景嘉送的相機，“和我拍張照吧。”

“啊？拍照？”，元新珠一口水嗆在嗓子裡，介于表姐沈玉珠的拍照技術，每次拍完都能讓她對着照片懷疑自身像什麼僞人藏匿人間，導緻她對照相很抗拒。

自信不是憑空産生的，同理自卑也是。

遊行明似乎看出她的擔憂，“擔心我拍的不好看？那我拍完先讓你過目，要是覺得不好了直接删除，通過你篩選的我才保留行不行？”

元新珠抿嘴低頭注視着礦泉水瓶的包裝，要怎麼找理由拒絕呢？

咔嚓！在她思考時，遊行明已經抓拍到了，相機裡元新珠一邊的碎發用發卡别到耳後，另外一邊順滑地垂在肩膀，她略略皺起眉頭，沈玉珠在她的睫毛根部用眼影暈染開使得眼尾微微上挑，臉頰側面淡淡的腮紅讓她與唇上那點绯色相呼應。

“你看！”

遊行明把相機放置在礦泉水瓶前。

這還是她麼？居然也有這麼文靜憂愁的一面，“你相機美顔參數是多少？”

“沒美顔，純技術”，遊行明按返回界面，相機在他手裡不過兩天，相冊裡已經存了不少照片，“認得出這是哪麼？”

“小南門”，元新珠指着做八寶糕的阿姨，“我媽很喜歡吃她家的糕點。噢，還沒問你什麼時候來得襄市。”

“昨天晚上到的，今早起來騎了個自行車繞了一圈，發現有早市，我拍了許多。”

兩個腦袋逐漸靠近。

“你吃過這家麼？上面寫得八十年老字号真得假得？”，遊行明好奇。

元新珠輕笑，“假的，我上初中那會才開的，不過他家旁邊的牛肉餅很好吃，我以前經常買。”

說起美食，元新珠頭頭是道，對小南門的攤販如數家珍。

她在回憶時，遊行明就靜靜地聽，好像也随着她的話窺視到她的童年，“沒想到你還挺懂行的。”

“高中生活費少，每天都想着怎麼花最少的錢吃最好的東西。我的嘴跟着我算是跟對人了。”

兩個人之前在學校時聊得也不多，在回家這段時間，遊行明的有意拉近下，兩個人夜晚捧着手機天南海北的亂聊，這還是在網絡上聊熟後第一次現實見面。剛開始那點尴尬的情緒過去後，元新珠自然許多，話也變多了。

“你現在身體還難受麼？”

元新珠搖搖頭，“好多了，舒暢得很。你剛才說你也恐高？”

遊行明裝得很忙的樣子擺弄手裡那點少得可憐的東西，“對，我也恐高。”

“恐高還坐飛機？”，元新珠指他寒假回去那次。

“坐上去想跳機也來不及了，我以後不坐了，不坐了。”

元新珠歪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說謊的小孩沒有晚飯吃。”

“好吧”，遊行明垂下頭，“我看你難受，又不放心你一個人下去，才這麼說得。我保證以後都不會騙你。”

像做錯事的大狗，元新珠很想摸摸他的頭。她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發膠多了，有點紮手。”

遊行明這下從脖頸紅到腦門，“我我我...”

“我什麼我，你不是說要拍照嗎？趁着你臉還紅，快拍，要不然我等會就後悔了。”

他的情緒被元新珠捏在手裡，一會上一會下，他認命般地舉起相機，“你離我近點。”

“我才不，離得遠顯臉小。”

就這樣，兩個人的第一張合照遊行明的臉紅得像打了十斤劣質腮紅，元新珠笑得開懷還沖鏡頭比了個耶。

“這張拍的不好，不算，我們再重新來一張。”

元新珠憋笑，“挺好的，滿山的猴子數你...最紅，回去照片記得發我一份。”

遊行明背過身生悶氣，他拍得太醜了，雖然不是特别在意外貌，可第一次和喜歡的女孩子拍照總想要留下美好紀念。

“不開心啦？”，元新珠的小腦袋湊過去，沈玉珠簡直太了解她了，要是她在現場，一定會說又一肚子壞水。

“沒有”，遊行明扣手。

“真生氣啦？”

“我幹嘛和你生氣。”

“那我們重新拍一張好不好？”

遊行明從要斷電的遊離模式一下子拉回到滿電格式，“好！你等等，這個角度不好，我找個路人幫忙拍一下。”

說完就拿着相機沖到路邊，他們坐的位置有樹木遮擋，有些偏僻。

遊行明拿着相機焦急地等待，還時不時回頭看看元新珠有沒有等得不耐煩，好不容易等了半天來了一個人，是個耳背的掃地大爺。

死馬當活馬醫，就他了！

大爺也是遭老罪了，年輕人在他耳邊大聲解說。

用不甚清晰的目光對準那塊小小的電子屏幕，“小情侶坐近點。”

大爺不僅耳背，還嗓門大。

一出聲給人吓一跳，元新珠立刻擡起屁股往遊行明那邊挪了挪。

“再近些，好，我拍了啊。”

“拍吧，大爺”，遊行明大聲喊道。

“元新珠，你不要怪我。”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