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今超級無敵巨煩卓原。
今天不用上班,也沒有别的事要做,她就坐在那看卓原剝石榴。那手好像不是長在他身上的一樣,忙活半天給果殼剝得稀爛,果肉也一粒粒慢吞吞地掰下,石榴本就長得麻煩,現在碰上卓原,郁今都懷疑這石榴能不能在今天吃完。
以前有空閑的周末時她不會出門,也不做什麼,就發呆,發整天的呆,現在也差不多,隻是心思才放空一會就跑到了那個笨蛋身上。
買什麼水果買石榴,買就買了還不會剝,郁今瞪着卓原拇指指甲蓋上翹起的皮,煩得要死,“别剝了。”
卓原也在沙發上,但隻坐着小小的一塊地方,他的袋子占的地方都比他自己多。聽到郁今的聲音後他偏過頭,望來的目光又清又亮,似乎在問為什麼。
郁今:“我不吃。”
不吃這種費勁巴拉半天跟沒吃似的水果。
卓原把果皮往外掰,繼續一粒粒地掰果肉,這次他沒放碗裡,而是掰一粒吃一粒,吃一粒吐一籽。吃着吃着他又擡起頭,試探性地拿起一顆放在郁今嘴邊。
誰吃石榴一粒粒地啃……郁今冷着臉張嘴,吃了。
卓原朝她笑,把面前的碗放到郁今手上,繼續低頭剝石榴。
“……”都說了不吃。
郁今随便吃了半碗,放回去。
她又開始發呆,随便想些有的沒的,有時候是純粹的放空,今天跟以往還是有很多不一樣。她的思緒沒有沉在哀長的耳鳴裡,而是被各種細小的聲音籠罩着。郁今并不依賴助聽器,平時戴着也是生存需要,她的工作沒法完全不聽人講話,她也沒法純靠直覺規避路上的各種危險。
她更喜歡助聽器一摘世界滾一邊的生活,舒坦。郁今在一片卡擦卡擦剝石榴的聲音裡想,讓卓原進家門,可能是因為對方不能講話,吃飯又安靜,從頭到尾給她的感覺不是人而是貓。
比大部分貓還要安靜的貓。
那就當随便養隻貓了。
不知過了多久,郁今面前出現了一雙手,白淨的十指并攏伸直,透明的水珠順着掌根往旁邊滑,最後從指尖滴了下去。
視線再往上一挪,卓原正抿着唇看她。
工作時常常會有貓爪子貓尾巴湊到郁今眼前,她大部分時候會直接推開,偶爾會對上張可憐巴巴的貓臉。
跟卓原現在一模一樣。
郁今往沙發上一靠,見他又要笑,煩躁伸出手,很敷衍地在掌心摸兩下,“行了,收回去。”
卓原有點茫然地把手縮回,他猶豫一會,腕部一轉開始打手語,郁今迅速拍掉,不想聽他胡言亂語,“吃飯。”
常去的那家飯店即使是周末也沒什麼人,郁今本想上前點單,卓原卻更快地小跑過去,她就找了張沒人的桌子坐。
卓原的點餐方式跟郁今一樣,老闆對這兩個人的印象比較深刻,記得他們從沒一起來過。
“你們認識啊?”老闆朝郁今那邊努努嘴,熟絡地跟卓原聊了起來,“你是跟以前一樣在這吃還是跟她打包?”
卓原抿唇,用手去指打包盒。
“是不是處對象了啊。”老闆挺喜歡卓原的,這位年輕人脾氣好,聽得進人講話,還不會大嘴巴到處說,因此每次他過來吃飯都會順嘴問問近況,心情好的時候會給他多抹點零頭。
許是知道自己看不懂,卓原很少跟他打手語,大部分時候隻是簡單的點頭或者搖頭。
現在也是,卓原在老闆打趣的目光裡紅着耳朵點點頭。
他扭頭往郁今的方向看,對方背對着這邊,不知在做什麼。
“喲那挺好,你倆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啊。”
卓原比了個數字七。
“七天前?”
他點頭。
“挺好挺好。”同時心裡嘀咕着,這兩人還挺配,一個不愛講話,一個不會講話,可真互補。
郁今不知道餐台那邊的情況,隻是見卓原許久沒拿着取餐号過來就回頭看了眼。
嚯,聊挺歡。
是隻會自己出去玩耍的貓。
她沒有表情地轉回來,沒有表情地繼續等。
不一會,老闆把做好的兩份面裝進袋子裡,熱情地說,“诶拿好了啊,下次再來。”
卓原一手一個,乖乖點頭。
他往郁今那邊走過去,由于空不出手“說話”,就朝她眨眨眼。
郁今冷着臉站起來。哼,玩耍後知道回家的貓。
她去接自己的飯,卓原沒給,郁今手往兜裡一插就走。很好,會搶飯的貓。
走到路口的時候郁今回頭看了眼,貓沒走丢,那條隐形的尾巴甩了又甩。
卓原,安靜,聽話,不鬧人,會出去玩,玩完後知道回來,餓了會自己找飯吃,還能給“鏟屎官”帶飯。
郁今在心裡列出一條又一條,勉強接受以後家裡會多道呼吸聲的事實。
但她沒想到,貓吃過晚飯還要出去散該死的步,并且要人陪。
卓原站在門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沙發上的人,郁今無動于衷地跟他僵持。
半晌,卓原折回來,在她前面蹲下,輕輕歪了下腦袋。
郁今把助聽器戴上,冷冷道,“不去。”
卓原朝她笑。
郁今面無表情。
卓原站起身湊過來,她一巴掌擋住他的臉,聲音跟剛才比更冷了,“僅此一次。”
二十分鐘後,郁今氣勢洶洶地坐在小廣場角落中的角落,闆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