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過得驚心動魄,張淑敏恍恍惚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都是錢票晃晃悠悠的飛走了,她捂着心口,媽呀真疼啊。
“志明啊,真給那死丫頭錢?”
能不能不要剜她的肉。
徐志明不心疼嗎?他也心疼錢票,但一家之主的他考慮的更周全,徐青玥的親人雖然有兩年沒來了,不曉得那家人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可以确定的是,徐青玥的親人絕對不是普通人家,一般人可拿不出那些錢來,沒點權力也不可能讓他幾年前升職。
那是他惹不起的人家。
他心有顧慮,不想把事情做絕。
萬一哪天對方又來了,知道他逼迫徐青玥替兒子下鄉當了知青,有了錢票這碼事,也能證明他們沒有薄待徐青玥。
“給她,那家人到底是什麼情況,咱們這些年也沒摸清楚,以防萬一吧。”
他話裡的意思,除了憨傻的徐建國之外,徐家其他人都聽懂了,陳盼弟暗地裡撇嘴,既然害怕小妹背後的人,别不幹人事啊。
徐建華琢磨着,爸說得對,這個妹妹還是不要得罪的好,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徐家人的想法,徐青玥大緻能猜到,從張口要錢票之前,她就知道以徐父的性格,不會将事情做絕,事情都商量好了,徐青玥和徐家人都在等着下鄉的日子。
然而誰也沒想到第二天,有人把徐家舉報了。
知青辦的幹部嚴肅的看着徐家人:“有人舉報你強迫女兒代替兒子下鄉,你閨女叫徐青玥吧,聽說她為了反抗撞牆自殺,是否有這事?”
徐志明連連搖頭否認。
“徐青玥呢?她在沒在家?”
徐青玥正躲在屋子偷笑呢,恨不得為舉報的人鼓掌,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張淑敏心疼錢票惦着少給呢,這一下鬧出來,可便宜她了。
她被陳盼弟扶着出來,義正辭嚴的否認了舉報内容,闆着小臉情真意切的說:“我爸一直教育我們要做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我也希望自己能夠去到艱苦的地方為國家盡一些綿薄之力,努力為國家做貢獻。”
“主席也說了,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拼下中農再教育,很有必要,農村也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去那裡可以大有作為,作為受過國家教育的青年,我願意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沒有人強迫我,準确的說,是我搶了二哥的下鄉名額。”
一番話說的充滿激情,充滿着對祖國的熱愛。
徐家人提着的心落了下來。
趙主任被她的一腔熱忱說得挺感動,目光落到她腦門的傷口上,意味深長地看了徐志明一眼,詢問怎麼受的傷。
一句話,徐家人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生怕徐青玥亂說話。
徐青玥不好意思的笑道:“走路的時候沒注意腳底下,摔了一跤,正巧磕在炕邊。”
例行詢問結束,趙主任對小姑娘好感連連,細心叮囑了幾句下鄉的注意事項,抓在天黑前離開了,他一走,徐家人徹底放下心來。
這一天啊,過得提心吊膽的。
徐青玥默默感謝舉報者,趙主任這一登門,相信很快就能拿到錢了,如她所料,當天晚上張淑敏便把錢給她送了過來。
這回也不心疼了,麻溜的塞到徐青玥手上:“算你還有點良心,沒把家裡的事抖摟出去,拿着錢省着點花,往後日子長着呢。”
徐青玥同着面數錢,明擺着不信任怕他們做手腳,氣得張淑敏手癢癢,罵罵咧咧的走了,徐青玥才不管她高不高興,把錢放在書庫倉庫裡。
說實話,她對徐家人是一百個不信任,生怕某個人來偷錢,還是藏起來才放心。
距離下鄉還有四天,她找了個本子,把需要準備的東西全部記下來,明天還得去醫院看傷換個藥,上輩子傷口沒養好落了個疤,很難看。
她要漂漂亮亮的去見謝川,一定不能落疤!
對了,臨走之前還要送徐家一個大禮。
第二天一早,徐青玥無視徐家人的冷臉,喝完粥撂下筷子就走了,坐了兩站公交車到了醫院,這兩天吃好睡好,傷口養得不錯,紅腫消得差不多,破的地方也結痂了。
“醫生,我的傷口會留疤嗎?”
知道小姑娘愛美,醫生安撫了兩句:“這幾天注意别碰水,好好養着等着痂自己脫落,大概率不會留下疤痕,放心吧。”
看來上輩子落疤是隻上了一回藥,後面根本沒管的原因,這會好好上藥到位好好養着就行了,想到這,徐青玥心裡終于踏實下來。
機械廠家屬院,徐青玥熟門熟路的來到老同學宋希家裡,她和宋希高中同班三年,情誼深厚,她這次來,一是告知即将下鄉的消息,二是有事相求。
“沒問題,這點小事我爸揮揮手就辦了,等老宋回來,我就讓他把你爸的臨時工換掉。”宋希二話沒說直接答應,一句話的事。
朋友的無條件支持和信任令徐青玥很感動:“你不問問原因嗎?”
畢竟在外人眼中,她是徐志明的女兒,出手搞掉親爹的工作,擱誰都會認為養了個噬主的白眼狼。
多大仇多大怨啊,害自個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