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一過,隻穿得薄衫,陽日下走幾步都會熱出一身薄汗。
梓婷自吳姨娘被罰至庵堂後,先是病了幾日,清瘦的手腕拉住周梓玥流淚道歉。
周梓玥先燒了那盒精心調制的暈香。
又溫語寬慰,帶她描畫、調香、制藥膳茶點、泛舟綠湖,梓婷臉上的笑意總算回來了。
炎炎暑熱間,定王府傳來了好好消息。
周梓晗有身孕了。
周梓玥日漸忙碌,不絕如縷的功課持續不絕,鮮少有空閑的時間,隻得從莊氏口中了解大概的情況。
有如,王妃現在日子過得充裕悠閑,便是想吃潭州的桃花魚,都是一船船送進院子。
莊氏隻說,王妃不僅開始打理嫁妝中的鋪子、田産,還從定王哪兒轉了大半的地契到手裡 ,全改成了她的名字。
捏着王府的三個大庫房,管理家務,又查出不少問題,王府上下都整頓了一遍,無人不歎服。
聽到的這些時候,周梓玥忍了又忍,才輕笑一聲。
梓晗是拿捏住了定王,也拿捏住的王府上下了。
借着抄錄來的梓晗近一旬的脈案,周梓玥抽空寫了一冊飲食清單,标注着相克的事物、飲食所需注意的事項,并着香方與水粉,一齊送至定王府。
周梓晗收到冊本,便照着梓玥所寫安排下去。
膳食一并有小廚房管,胭脂水粉先交給鼻子靈敏的丫鬟聞一道,記住味,才将方子傳去腌制胭脂水粉的所樓。
不過幾日,定王接受了端王送來的美妾。
莊氏捧茶,心内唏噓,勸慰梓晗時,周梓晗淺笑着搖頭,叫莊氏放心,她已經不難受了。
翻過月,摸底過後總算有了四日的休沐,周梓玥收起藥箱,去了定王府。
此時定王府已不似最初那般,西邊的幾個院子都住了人。
周梓玥暗暗握緊手,碎了口定王。
周梓晗已懷胎兩旬,屋内盡數是奇珍異寶,精緻物件,一應陳設都華貴了許多。
一早,周梓晗就吩咐小廚房做了妹妹愛吃的茶點。
吃過茶,周梓玥喚來彩雲,打開藥箱,:“姐姐,我為你診一回脈。”
周梓晗笑問:“脈案不是都抄錄一份給你了麼?”
黃花梨小藥箱,四四方方一個,分兩層,上層擺放軟墊、帕巾。
下層分左右兩處,左便擺放裹着細針的布卷、裝有幾個裝着刀具的木盒,右邊是上下兩個抽屜,擺放着藥膏、藥丸。
周梓玥取出軟墊,:“親自診過脈,我才放心。”
周梓晗輕聲溫語,:“依你。”
搭上脈,周梓玥目色一沉,與尋常孕婦的脈像來看,梓晗的脈更虛弱,同脈案上所記相似。
精心調養着,為何還會有氣血兩虛的症狀?
周梓玥恨不得立刻将周梓晗送去産檢。
周梓晗倚着姚紅雙色金軟枕:“如何?”
收回手,周梓玥笑意中露出抹牽強,:“氣血上略有不足,姐姐需仔細調養。”
周梓晗蹙眉:“太醫開的藥我都按時吃,日常飲食也都是按你的方法來用,這般調理着,怎得還會如此呢?”
周梓玥也疑惑,按道理來說,如此調養着,不應該虛弱至此。
除非……
周梓玥:“姐姐之前可有氣血虛弱之症?”
周梓晗搖頭,:“并無,太醫每月來診一次脈,都言我身子康健,便是……”
她湊過身,壓低聲音:“便是宮内的婦科聖手,都言我身體并無虛寒之症,易有孕。”
不過兩年了,她才懷上第一胎。
易有孕,定王又寵愛,成婚兩年多才懷第一胎,且脈象無力……
周梓玥眼底閃過道亮光,冒出一個不太光彩的想法。
難道是定王的問題?
是定王不易生育,導緻胎兒發育不良,自行流産。
失去孩子的痛,周梓晗要經曆兩回,并身心受創。
以她現在的能力,興許保不下這一胎。
周梓玥不甘心地呼出一口悶氣,面上不露聲色,帶着笑意,問:“這一旬,那位婦科聖手可有來姐姐診過脈?”
周梓晗:“嘉貴妃懷有生孕,皇上指了他為貴妃保胎,這一旬,怕是會換個太醫來。”
太醫的醫術毋庸置疑,如果早些保胎,說不定小郡主有幾率能夠保下來。
周梓玥道:“姐姐不若當下便請太醫來細診,若有何異處也好提前應對。”
周梓晗覺着不安,蹙起眉問:“可是有問題。”
:“姐姐不知,氣血不足,對胎兒影響極大,若有不慎……”
周梓玥滿目哀涼地望着梓晗,無奈地輕歎一聲,垂眼瞧着茶盞上的童子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