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長公主見多了,三言兩語猜到其中關竅并不難。”
:“長公主要怎麼做?”
:“沖撞當朝最受寵的長公主,你說會如何?”
:“……”
:“先生要是我當街揍陸楓源一頓,會如何?”
:“你想做,便去做,我不會阻攔的。”
:“夜裡帶你出去一回,并非什麼難事。”
周梓玥:“!”
:“莫讓人認出來就好。”
:“……好。”
陸楓源等着吧!
塗抹完藥膏,韓千語拿過香幾上的一捆白紗布,沿胸口纏繞,:“長公主說,建甯很擔心你。”她頓了頓。
周梓玥:“此事還是不要告訴建甯了。”
韓千語嗯一聲,又轉述:“安王,更擔心你。”
周梓玥:“……”
:“安王對你……”
:“我知道,先生,我雖尚未及笄,但我隻求唯一。”
韓千語無奈,:“有些事,你需當面講。”
:“我知道。”
她要唯一,多任何人都不行。
*
月末,周梓玥才完全恢複,梓婷已急不可耐,一早便到曦和院。
一病半月,梓玥着實清瘦了許多。
周梓婷紅了眼圈,:“妹妹,我真不知該如何謝你……”
周梓玥牽着梓婷走入小亭坐下,笑眼和煦:“我喜歡鳳凰燈畫,二姐姐送我一個,就當是謝禮了。”
周梓婷心内千言萬語,但卻一字都說不出。
那夜落水,河水冰涼,她隻當要被淹沒,再無提筆作畫的可能。
耳邊什麼聲音都沒有,死寂一般,她什麼也瞧不見,直到梓玥的聲音傳來,用力地手臂一下一下帶着她往前,她才有了暖意,眼前才有了光亮。
她活着上了岸,第一次感受到京城中的人是那樣多,又那樣少。
第一次感覺,京城的夜晚是那樣冰涼,也可那樣黑暗。
一切天旋地轉,她耳邊都是那一句:“姐姐,是我。”
若是沒有梓玥,她或許就将成了河中的一條水草,終日仰望着晝夜交替、人間煙火。
周梓婷一面落淚,一面點頭,:“好,我畫予你。”
周梓玥忙拿出手帕為梓婷輕輕拭淚,:“姐姐也才剛養好身體,淚流多了可怎麼好?”
:“我們還有那樣多的香未調,那樣多的畫未作,姐姐還要去醫館幫我,淚落多了,我還怎麼忍心去打擾姐姐休息呢?”
周梓婷淚還留着,唇角就楊了起來,:“那就成打擾了,淨胡說。”
擦完淚,周梓玥目光在梓婷轉了個圈,:“二姐姐也清瘦了許多,近來可睡得安穩?”
周梓婷眸光一滞,垂下眼:“我近來,時常會夢見掉進水裡……”
周梓玥又在心裡罵了百遍陸楓源,再罵百遍定遠伯爵府,才道:“二姐姐是驚着了。”
:“二姐姐别擔心,有我在呢。”
周梓婷心頭一暖,:“好,我都聽你的。”
說了會兒話,周梓婷心中開朗了許多,靈芝端來幾品點心,有菊花酥、桂花糕、雪花酥、金絲卷。
靈芝特意去廚房取來梓玥、梓婷平日裡愛吃的點心。
茶也是,梓婷愛喝的松針茶,梓玥愛喝寒雪蘭。
清茶入口,周梓婷久違地覺着身心舒暢。
調養身體這些天,她都鮮少能喝茶,最多便是姜茶,細算下來已經有半旬未喝過松針茶了。
松針茶微苦,最适合陪桂花糕。
萬幸,她還能在吃到,萬幸,她還能與妹妹一起吃茶品點。
周梓玥抿口茶,:“我聽說,花園裡的桂花樹開的正好。”
周梓婷嗯的應聲,:“可制桂花茶、桂花酒釀了。”
:“二姐姐真懂我。”
周梓婷輕笑,調侃:“桂花聽你既要賞她,又要拿她做佳肴,興許都怕了。”
周梓玥噗嗤一聲,:“我一面摘,一面哄,它怎會怕我?”
:“說不定,它聽見我祈禱,還會開的更好,我能多做一床桂花香被呢。”
周梓婷:“……”
三妹妹鑽研這些,各類藥香、藥枕、香枕軟被都不知多了做少。
雖然……其中一部分她也跟着上手,但調配藥草、香料的事大多都是妹妹。
時而還去花院摘花來制香露、胭脂水粉,便沒有她做不出來的。
周梓婷唇角漾起欣悅,心裡再默念,她能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