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轟轟烈烈地提親,陸夫人咬碎牙,扯壞兩條帕子,咒了幾遍莊氏,再咒幾遍周梓玥,瞧着躺在床上,能否痊愈還尚未可知的楓源,又狠咒了一回動手的無賴,在京中物色新人選。
梓婷定了親,周梓玥也松了口氣,隻等安王回京便去打聽江廷瀾人品。
周梓婷的醫館圖大功告成,懸挂在永安堂,許多看診的病患排隊時便抱胸觀賞,先瞧眼畫,又探身去瞧坐診的文大夫人,暗暗感歎真是畫得一模一樣。
畫作打開的那一日,醫館的大夫、參柒等人都在。
參柒和幾個醫童平日裡負責打下手的夥計瞧着畫上自己的人像,眼内亮晶晶的,:“我們也在畫上!”
周梓婷望着他們,笑容溫和:“你們也是醫館的一員,自然也在上面。”
參柒紅着眼圈:“還是第一次有人為我們畫像呢!”
周梓婷擡眼對上梓玥的笑眼,心頭似被點動,漾起微波。
回府,周梓玥帶着書袋便去了藥間。
周梓玥從書袋裡拿出一冊藥方,其上記錄着産婦會需要的藥物,文先生的原話是,醫館會為她制作一些藥丸,但,願她用不到最後的定坤丸。
定坤丹,定乾坤,是危機時刻的最後一顆救命稻草。
周梓玥整理完梓晗的脈案,比對着書冊,調整出适合梓晗的藥方,外間的鐘漏敲響九下,她寫完最後一味丹參,吹幹墨迹才合起冊本。
青竹走近,見梓玥還在背方子,她面前燭燈的燈芯已隻有短短一截,便輕手輕腳地往牆邊的紫檀花木櫃中取出蠟燭,一句話未多說,點燃新蠟,捏着小鉗子。更換玻璃燈盞内弱弱的蠟燭。
周梓玥極快地擡眼掃過,對青竹笑了下,目光繼續回至藥方上。
背完藥方,周梓玥又靜坐片刻,放空腦袋瞧着燭火搖搖晃晃,青竹這時才上前:“姑娘可要休息一會兒,靈芝做了份闆栗糕,适才還有些燙,這會兒吃正合适。”
周梓玥站起身,忽感覺胃裡空空,隻想吃點熱熱的,燙燙的東西,:“糕你們分了吧,我想吃清湯面。”
青竹:“再配一碟腌菜可好?”
:“也不錯。”
靈芝手腳快,周梓玥剛完喝一杯茶,一碗熱氣騰騰的面就端了進來,配碟醬黃瓜。
彩蘭與彩雲在寝間收拾,彩蘭備水,彩雲熏被,室内人雖不少,但沒有多餘的聲音,彩雲用露花丸熏過鵝絨被褥,放上榻疊整齊,才推出拔步床,去打理梳妝台。
梳妝台旁的箱櫃放放着個小匣子,彩蘭按周梓玥的吩咐從箱櫃裡取出,明日要帶去長公主府,送給誰不清楚。
姑娘從前幾日就在做木雕,前幾日院子裡的梅香記得生辰,就得了一張小人像,夜裡炫耀了半天,用個木盒裝起,生怕丢失。
一夜風嘯。
*
晴朗了幾日的天又被濃雲遮蓋,梓婷今日也沒去長公主府,而是留在院子理繼續作中秋燈河圖。
周梓玥帶着木匣子去了武場,冷棋與冷玉正在比試,周梓玥站在廊下觀看,彩雲湊近,小聲道:“姑娘,你一會兒當心些。”
當下就打的這樣厲害,一會兒還不知道得用多狠呢!
周梓玥輕笑,答了個好,又繼續觀摩比試。
待冷玉将冷棋的手反鎖,捆她跪地,冷棋不甘心地拍兩下地認輸,周梓玥才笑臉盈盈地走近:“好功夫!”
冷玉松手,拉冷棋起來,解釋:“這是今日姑娘的功課。”
彩蘭沒有忍住:“啊?”
如此狠的功夫,竟是姑娘要學的!
周梓玥:“兩種都學?”
冷玉點頭:“是,攻守雙方,姑娘都得學。”
冷棋道:“這一套可是我們想了許久才定下,為得就是姑娘進可攻,退可守。”
一步一步慢慢來,最後武藝超絕。
周梓玥笑望着冷棋,輕輕露出笑音,從袖中取出木盒,遞給她:“今日是你生辰,我為你備了兩樣禮物。”
冷棋詫異:“禮物?”
那她還是第一次收到呢!
冷棋結過,打開木匣子,眼前一亮。
一個她的執劍女木偶正靜靜躺在匣子裡,衣袍的色彩與她身上的一樣、劍的色彩也是她經常用的那把,身下還墊着一張宣紙。
冷棋拿出木偶,取出宣紙打開,是一張畫,畫得是她拔劍飛起時的畫面。
:“這······是我?”
冷玉:“不是你,還能是誰?”
彩雲補充:“這些都是姑娘親手做的呢,花了好些功夫的。”
冷棋吸吸鼻子,受傷都不曾掉過一滴淚的眼眶漸漸紅了,:“這是我第一次收到賀禮。”
從前,她的生辰都是去廚房要一碗面,吃過,生辰便過了,最多就是再算一下今年的歲數,甚至有時還算不清。
冷棋拿着木偶翻看翻去的看,瞧見木偶底下刻着一個二十,擡眼道:“今年我便二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