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長公主設了桃花宴,建甯與安王也在。
得假一日,幾旬未見,周梓玥與梓婷便被建甯拉去了花園,安王跟在後,目光隻落在杏黃襖裙上。
言笑中,建甯捏帕擦拭額間汗珠,臉頰微紅:“緩一緩,走的腳疼。”
周梓玥:“我去後面轉轉。”
建甯拉住梓婷的淺藍白鶴袖:“梓婷姐姐陪我坐一會兒吧!”
江表哥難得請她辦件事,她可還是第一見江表哥如此焦急呢!
細問才知曉,原來是不會說話,惹梓婷姐妹生氣了。
周梓玥走在前,安王離着幾步跟在後。
忽得,周梓玥停在一顆粉海棠樹下,風吹霞湧,飄下幾片花瓣,正正落至梓玥掌心。
周梓玥轉過身,刻意地一愣,随後笑道:“殿下也來了。”
安王從粲然笑顔中回過神,邁一步,走上前,:“是,還不累。”
總在等這一日,可真等到了,卻不該說些什麼。
周梓玥看安王欲言又止,又不好讓氣氛冷下去,否則也無法開口探問些江廷瀾的事,走上前去:"殿下也愛賞花?"
乍然離她這樣近,安王反倒不習慣,微風輕悠悠地送來香,是梓玥身上獨有的清雅淡香,看不見,摸不着,卻引得他想更往前一步,将香氣攏在懷中。
理智的恢複是在鞋尖将要相觸的一刻。
一雙淡粉繡花鞋,一雙黑靴。
安王高出梓玥一個頭,周梓玥需仰着頭才能對上安王的眼,她特意分神去感受了一下,安王卻先紅着耳朵挪開了視線。
安王輕咳兩聲,穩定淩亂的思緒:“也不算愛賞花,就是偶然有了興緻。”
周梓玥感觸以失敗告終,笑道:“那殿下可願一道賞花?”
:“願意的!”
:“······”
周梓玥走到安王身邊,擡眼瞧着滿樹缤紛:“長公主府的海棠開得真美,怎麼都看不夠。”
安王垂眸,目光從她的眉眼向下滑落,卻不見一絲嬌羞,着實讓人摸不透。
幾位成婚的皇兄身邊都為着許多女子,便是王妃嫂嫂時而都會露出一抹女兒的羞意,皇姐雖是出身皇家,但挑選驸馬時,也難掩遇到心儀之人時面紅。
梓玥卻毫無一絲忸怩,四目相視,也不見,甚至是他難耐不住,先挪開了眼。
當下站在身邊,也是如此。
究竟是梓玥反應太遲,還是她根本無意于他。
若是無意于他,又為何與他一起賞花?
思來想去,安王相信是前一種情況。周梓玥雖聰慧,但在男女之情上興許尚未開竅。
安王笑道:“禦花園的海棠開得更好,建甯有時天黑才玩得夠,惹皇後娘娘生氣。”
周梓玥微微一笑:“看來公主殿下與我相差不大。”
建甯!有人在造你的謠!!
:“殿下呢?”周梓玥反問。
:“我?”安王嘴角放不下來。
:“我通常與七哥下朝後一起去長春宮同皇後娘娘請安,或是在宮裡的練武場操練同侍衛切磋幾回,才回府,沒有建甯這般輕松。”
最後一句周梓玥聽得手拳握緊。
周梓玥深吸一口氣,:“殿下可是戰無不勝?”
安王:“······”
:“嗯?”
:“也并非如此,侍衛中也有幾位功夫了得的······”
安王想到幾個人,其中一個便是江廷瀾,未來是梓玥的姐夫。
眨眼間的停頓過後,安王繼續道:“比如江侍衛,我也是隻赢他過幾次。”
周梓玥倒吸一口涼氣,欲言又止:“我聽說,江侍衛·······”
安王擺手:“都是無稽之談,江侍衛品行端正,恪盡職守,那些話,隻不過是有些人得不到人,又眼紅,故意傳出去敗壞他名聲的,但他并不在意這些。”
說完,安王才察覺不對勁,他蹙起眉,拉住梓玥的衣袖:“你在套我話?”
周梓玥面不改色:“殿下生氣了?”
安王答不上來,:“你直接問我,我未必不會告訴你。”
周梓玥垂眸,目光落在别扯住的袖邊,又擡眼,目光清澈地望着安王。
安王自覺失禮,忻忻地收回手,指腹不自覺地蹭着突出的骨節,他輕咳一聲:“不過有條件。”
條件是什麼,他适才還未想清楚,但目光再一次即将對上梓玥的視線時,有了想法。
:“什麼條件?”
:“很少有人能讓我心甘情願地去打探消息,除了親人。”
:“······”
周梓玥穩住心,卻不是心動,而是害怕。
安王是王爺,但凡他求一道旨意,她的命運及真一點餘地都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周梓玥挪開視線,望向一顆白海棠,感慨:“殿下是皇家血脈,民女無福,不敢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