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人的注目下,她用刀指了指地上的草圖:
“把繩子割成五十米和一百米兩段,五十米的末端打一個圓環結,圓環裡穿進一百米的那段,就能成功下到一樓。”
這樣一來,可以先保證他們繩長足夠下到露天陽台,再在陽台上回收那段一百米,順利降下一樓。
幾人聞言愣了愣,接着紛紛反應過來。
“就是把一百米的繩子頭尾相連打成一個大圓環、挂在五十米繩末端的小圓環結上面對吧?”光頭眼前一亮,不過始終不敢太靠近伏城:“這個辦法真好!”
相當于把一百米的那段繩子對折。第一次下到露天陽台時用的繩子是五十米的一段和“對折”後的一百米繩,兩者相加剛好一百米。接着從陽台到一樓,則将“對折”的一百米繩從另一根繩子的末端圓環裡抽出來,正好能夠平安落地。
沉浸在悲傷裡的辣妹也點點頭,表示贊同。
“OK,那咱們速戰速決。開幹!”
伏城信心滿滿的話音剛落,天台旁的兩部電梯傳來開始下行的隆隆聲——
有人在地下五層按了電梯。下一站目的地就是幾人所在的天台。
這次遊戲總共九人參加,一個上來就被小醜鋸成兩截,一個被光頭打死,還有三個逃命時跟他們的選擇相反,現在很有可能已經變成了屍體。
按電梯的隻會是追捕他們的追兵。
“快點!他們追過來了!”光頭最先開始行動。
電梯升降一次隻要三分半不到,時間相當緊張。
幾人迅速按聞無眠所說,将繩子分割、打結,綁在用于固定的鐵柱上。接着一個接一個往下滑。
在下滑過程中,一直纏繞在聞無眠心頭的怪異感覺卷土重來。
要承受多人重量的繩子非常粗,手掌嬌嫩的皮膚經過長時間摩/擦後很容易出血。等下滑到後半段,排在最後的她看見繩子上沾着隐隐約約的血迹。
然而自己的手掌卻完好無損。别說破皮了,連一點疼痛也感受不到。
她從來沒有幹過粗活,連做飯都是常年酸奶碗全麥面包之類不開火的冷菜,不可能在下吊一百米後手掌依然完好無損。
難道這就是這個世界有問題的地方之一?
可為什麼其他人還是會照常受傷?
耳邊的風聲吹得人暈頭轉向,長時間用力的手臂開始酸脹,落到陽台地闆的一刹那,雙腿止不住地發軟,差點來了個雙膝跪地。
手下意識向前一抓,抓到一截非常緊實的胳膊。那條胳膊猛地承擔她整個人的重量,連晃都沒晃一下,穩得如紮在地底的樹。面前的伏城看着自己,一臉“我就知道你站不穩幸好有我在”的表情。
“……”她現在隻要看一眼他的臉,腦子裡就能自動生成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快快快,趕緊把繩子拿下來。”光頭見人到齊,趕緊去拽繩子的一端,把打結的部分向下拉:“追兵已經發現我們了。”
“等等。”伏城開口。
“等什麼呀?你快點!”光頭一回頭,看見伏城同聞無眠并排而立,死死盯着陽台玻璃後的一點。
“你們在看什麼……”辣妹跟着看過來——
玻璃後面有一張慘白的人臉。
“啊!”
他短促地尖叫一聲:“什麼東西?!”
那個“東西”跟人很像,但仔細看去,又很難把它形容成“人類”。
它穿着齊整的黑色金屬衣,款式跟擊劍運動員有些雷同。詭異的地方是從裸/露出的脖頸開始的——沒了大半邊脖子,卻用銀灰色的金屬機械代替了神經血管,與血肉之軀形成某種超出現代醫學技術的融合。
一同消失的還有半張臉。眼口鼻清一色被機械義肢取代,黑色的五官罩在純白的瓷面上。整個腦袋隻有三分之一的部位殘存着和人類一樣的皮膚。
在聽到辣妹的尖叫後,它移動目光,接着,測過身子,邁出一隻腳。它身後都拖着一根長長的“尾巴”,像用某種金屬專門仿制的靈長類動物尾骨。
驚悚的是,它的一切舉動沒有絲毫屬于機器的滞澀,跟人類一樣自然——包括打開室内與陽台玻璃門的動作。
随着陽台門拉開,室内溫度低到詭異的冷氣大股大股撲了出來,帶走皮膚上的所有溫度。
看見鬼的沖擊力都不如眼前生物來得大。至少鬼是過去的、是已知的,就算現實裡沒見過鬼,恐怖電影和小說總有涉獵。可這個東西……是現代科技能産生的嗎?它到底屬不屬于“人類”範疇?
“……”幾人頭皮發麻,不斷被逼向陽台邊緣。誰也不知道它是不是七殺口中的追捕人員。
片刻,伏城無法忍受這種安靜,興高采烈地跟對方揮揮手:
“哥們這一身挺帥啊。”
“謝謝。”半人半機械的聲音同時從金屬喉嚨裡發出。“它”有着一頭利落的短發,碧綠的義眼透光,落到人身上有淡淡的寒意:“可你們為什麼非法闖入我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