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再次開始抽離，江頌卻感覺那種餘痛還附着在他的神經上，疼得他焦慮難安。

為什麼他會以這樣奇怪的視角和一種清醒的狀态看見001的過去？

他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他觸發了副本的什麼東西嗎？

江頌一頭霧水，卻來不及深想，因為他又被卷入了另一個場景中去。

001看上去似乎沒比上次沒長幾歲，他跪坐在一個治療艙的邊上，手裡拿着一支複雜的注射器，正往自己的胳膊上比劃。

江頌認出這個注射器和第一個場景中那個叫做科爾斯的實驗人員給那兩個五歲的小孩用的注射器長得一模一樣。

001終于下定了決心，将針管紮進了自己胳膊上的血管中。

他手指輕輕按下注射器上的顯示屏，為自己注射1%的劑量。

幾乎是同一刻，江頌感覺到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疼痛，仿佛每一根神經末梢都有一顆炸彈在爆炸，痛得猶如千萬把刀在體内剝皮削骨。

江頌的精神力在瞬間就掉了30%，還有持續向下滑的趨勢。

001掙紮着躺進了治療艙，痛苦卻沒有減少分毫。

江頌感覺到了他這時候的想法，原來躺進來是為了避免自己因為藥劑副作用死掉，而不是為了減輕痛苦。

喪心病狂的001甚至還有閑心去想，減小劑量多次注射加上治療艙兜底，肯定死不了。

江頌隻覺得眼前又一黑，精神力被001彪悍的想法吓得滑了3點，一次注射1%都疼成這個樣子，還要來一百次？

這是何等的毅力？

又是何等的殘忍？

江頌不知道，江頌被這共感折騰得感覺自己的人生走到了盡頭。

痛苦并沒有在這次場景中結束，反而多次在這種劇痛的記憶中跳轉。

江頌精神力下滑得十分厲害，他已經看不清每一次場景的其他信息了，隻從共感中感受到001爬治療艙的動作是越發熟練了。

江頌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可怕到看不見盡頭的痛苦漩渦之中。

001醒來之後，屋中的蠟燭已經燒盡，留下一攤攤凝固的蠟油。

屋内很黑，001憑借記憶摸索到了蠟燭重新點上。

依憑着那一點朦胧微薄的光，001看見江頌蜷在已經熄滅的火爐邊，他的面容隐在暗處，身體呈現出一種防衛的姿勢，看上去似乎睡得并不安穩。

001将燭台擱下，正打算将江頌叫醒，卻在碰觸到江頌的時候覺得他皮膚十分的冰冷。

001終于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他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因為他想到自己夢見了江頌的過去，相應的，江頌可能也會夢到自己的過去。

001覺得自己的過去可不是什麼愉快的玩意，直接用大力氣去晃江頌，企圖把他弄醒。

江頌卻一直不醒，跟暈過去了一樣。

001調出他的狀态面闆，發現他的精神力已經跌到60%，卡在及格線的邊緣搖搖欲墜，瞧着是馬上就要跌下及格線了。

001立刻從商城買了一管注射類的精神力補充劑給江頌紮了下去，江頌的精神力才慢慢開始上漲，人也終于醒了過來。

江頌在醒來的那一刻就大口喘氣，他覺得臉上有些涼，一摸才發現，那是他臉上未幹的淚痕。

江頌的腦子和理智回來了，他在看見001一言難盡的神情的瞬間就猜到001也看到了自己的過去。

兩人在微弱燭火中對視，彼此都感覺到了令人窒息的尴尬。

他兩，來自不同的星球，認識不超過一周，雖然選擇合作但是依舊對彼此有所防備，是一隊典型的表面隊友。

這樣談不上深交的關系，卻感同身受了對方的過去，簡直是越界了。

001不知道他看見了多少，覺得有些頭疼，下意識想岔開話題：“這個副本确實存在精神力攻擊，我們的精神力上限都從100%變成了90%，按照這個進度，第五天就能跌到及格線以下。”

江頌用袖子擦臉，聲音有些啞，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所以必須找到精神力下降的原因，我猜應該和長生的秘密是什麼有關。昨晚的夢也可能是我們白天沒有用餐的懲罰。”

話題又繞回了他們昨晚做的夢。

江頌感受到了001的沉默，他回想起那些内容，隻覺得心髒像是被攥緊了一樣難受，那種疼痛的餘韻還牢牢殘留在他的神經末梢，想起來都覺都覺得難受至極。

但是他好像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去安慰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