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釉點頭，聲音中還帶着一點哽咽：“嗯……我發現自己太……”

江頌打斷了她的話：“你已經很勇敢了。”

戚白釉用力抹了一下眼睛，開始奮筆疾書了。

幸好江頌這次宰孔雀的收獲頗豐，能買下來的種子和淨水裝置數量十分巨大，起碼能解很多人的燃眉之急。

不僅如此，002的做法給江頌提了醒。

江頌财大氣粗的把遊戲商城裡他覺得有用的東西都掃蕩了一遍，末了還帶着人去了孟章台。畢竟這裡的植物在遊戲介紹中是被青龍靈氣澤被過的，不論真假，起碼這裡的東西是被優化過的，萬一能行呢？

江頌在此處精靈的賣力推薦下購買了各種各樣的植物種子，打算都帶回去試試看，能不能活另說。

交代完了送東西的事情，江頌走在林間小徑上，隐約聽見了流水潺潺之聲。

江頌本就是沒有目的的在這裡漫步，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索性就尋着水聲走去。

轉過幾次林木掩映，一潭清水便出現在江頌眼前，一道木橋頗具意趣的橫跨于潭水之上。

江頌走上木橋，将手肘撐在欄杆上，看着一處懸泉出神。

突然，一隻手輕輕拍了一下江頌的左肩。

江頌被驚了一下，回頭就望見了001。

江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怎麼來了？吓我一跳。”

001身上這一身衣服明顯是新換的，丁零當啷挂了一堆配飾，江頌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001順着他的視線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想到002硬要他換衣服就很無奈，此刻更是一點都不想提：“今天訓得差不多了，002同我說了你的事，我就過來找你了。”

江頌心中卻是有了波瀾，他的理智告訴他001隻是因為他們是隊友才來的，但是那句“我就過來找你了”像是一個平淡的石子，砸得他心中那一池水蕩起了漣漪。

江頌突然很想要一個擁抱，壓抑了一天的情緒似乎再也蓋不住了，人前他必須用理智營造出來的冷靜終于撐出了幾絲裂痕。

但是江頌什麼都沒有做，他半靠着身後的欄杆，手指在光滑的木梁上按得發白，微微垂下了頭避開了001的目光。

001卻上前一步輕輕抱了抱江頌，江頌蓦然睜大了眼睛，聽001輕聲說到：“你看上去很難過。”

江頌聽出了他的未盡之語，在001看到的關于他的過去，他看到的關于001的過去，他們或許都在難過至極的時候想過要一個擁抱，或是一點帶着暖意的東西。

這種渴望太脆弱太矯情了，以至于他們從來不曾宣之于口。

江頌放松了身體靠在001身上，兩人之間湊的太近了，江頌聞見了一絲極淡的血腥氣，猶見金戈殺伐之景，不知怎的想到了少時所讀的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許人間見白頭。

眼前人既是美人也是名将，命運果然不曾厚待于他。

偏偏江頌萬般愁緒紛雜，所有想要脫口而出的東西都被萬般顧慮盡數壓下，到頭來竟不知該說什麼，隻好說起自己了：“當時在副本裡的時候，你問我是在說我還是說你，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們兩。”

001不知道為什麼能扯到雪國副本裡去，但是這時候的江頌看上去真的太難過了，他還是順着江頌的意思，主動問起了他的過去，如他所願的開了這麼一個傾訴的口子：“我隻看見了你被綁架後一段時間的記憶，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江頌閉了閉眼，語氣有些低沉又懶散：“嗯……後來啊，我想了想我這人還是想要平淡簡單的活着，受不住頂門立戶要經曆的蹉跎，不想一輩子說話做事瞻前顧後、權衡利弊，加上我爸媽對我特别愧疚，就縱容着我選了我當時感興趣的計算機專業。但是命運好像特别喜歡把人不喜歡的東西硬加給人，無論好的還是壞的。當年我有往後退的餘地，今時今刻卻是一點都沒有了。”

江頌靜默了一瞬，輕歎了一聲：“可是這比我想的沉太多了啊……”

001拍了拍江頌的背脊，覺得什麼言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而單薄。

江頌需要的不是寬慰，他隻是需要傾訴而已。

江頌的語氣卻是沉穩了下來：“可是我是心甘情願的，我願意為了我的同胞和我的國家不惜一切代價。”

001或許不理解江頌的信仰，但是他能感受到江頌的堅定，他盡職盡責的做好一個傾聽者：“嗯，我相信你。”

江頌感覺心中好受了不少，終于恢複了一點往日裡的正常模樣，半真不假的玩笑到：“你這挑的是什麼衣服，挂了一堆東西，抱起來都硌人。”

001當時趕着來找江頌，不想和002争論為什麼要換這衣服，索性如了她的願，不耽誤時間的趕了過來。

001說起這個也無奈：“你問002去。”

江頌笑了一聲，心思活絡起來後抱着001不肯撒手，就着這個姿勢劃拉自己的終端給001挑衣服：“我給你挑幾件吧？反正一鍵換裝就能解決了，不麻煩的。”

001想把挂自己身上的江頌撕下來：“你們一個個的究竟是什麼毛病？今天都上趕着給我換衣服。”

江頌跟個沒骨頭的大型挂件一樣，001一碰他，他就裝頭暈眼花，四肢無力，用他那雙漂亮又狡黠的桃花眼裝可憐。

001簡直都要被他氣笑了：“你這是得了傾訴後遺症嗎？”

江頌頗有一種不要臉的大無畏精神：“你說是就是吧。”

001拍了拍他到：“起來，我還有正事要說。”

江頌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後，終于站直了身體，面色也嚴肅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