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安眼底多了點詫異。
盛迦突然的發問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畢竟按照盛迦的性格,怎麼可能主動提起自己的事。
宋霁安:“我問了,你就會回答嗎?”
“為什麼不?徐麗靜的事情你一知半解,與其讓你瞎猜去别的地方打聽不如我告訴你。”盛迦和她對視,“如果你去别的地方詢問,抖出和我徐靜麗的矛盾,會很麻煩。”
原來如此。
宋霁安了然點點頭,盛迦果然不會突然把人當朋友然後擁有分享欲,一切隻為自己。
于是宋霁安坐到了剛剛徐麗靜坐過的台階上,仰頭看她,“那你和我說說吧?實際上是你先去招惹的她?”
“是,”盛迦坦然承認,“我去外面兼職的時候,她和另一個女生在我兼職的咖啡店大打出手,我出手制止拉開了她們倆,但是徐麗靜攻擊性太強了,我隻能和另一個店員合力把她趕出去,順便送了另一個女生去醫院。”
“那個女生是被徐麗靜打傷的?”
“不是,是兩個人争執的過程中,被她們共同打碎的瓷片割傷的手臂,”盛迦緩緩說:“後來這件事怎麼處理我不知道,是店長處理的,隻知道最後徐麗靜賠償了咖啡館的損失,但是我那個時候就猜徐麗靜或許會來找我麻煩。”
“她們是因為什麼起的争執呢?”宋霁安問道。
徐麗靜給她的印象一開始并不算好,她以為她是個習慣性霸淩别人的女生,甚至這幾次見面,徐麗靜都是在找人麻煩。
可是剛剛徐靜麗哭着說盛迦先招惹她,并且發現宋霁安偷聽也沒有說什麼就離開了。
宋霁安才發現因為第一面,她戴上了有色眼鏡看徐麗靜,所以總覺得她很暴力,可是事實并不一定是這樣。
“那個女生辱罵了她的奶奶。”盛迦輕聲說:“徐麗靜從小和奶奶相依為命,高一那年奶奶去世,所以她聽到對方的辱罵後暴怒了。”
這才是徐靜麗和人打架的真實原因。
所以她對前來拉架将她趕出去的盛迦視作敵人,想要來警告她今後少管閑事。
而盛迦早就摸清了她的過去,直擊痛點地用她的奶奶威脅她。
“這可真是……”宋霁安欲言又止,感覺咖啡館這筆賬理不清,站在任何人的視角上她們都沒錯。
盛迦拉開徐麗靜是自己的職責,徐麗靜為了自己的奶奶和人争執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
徐麗靜為此對盛迦惱火是遷怒,可她自己覺得這隻是反擊,盛迦利用她奶奶回應了她的反擊也是在自保。
這件事宋霁安并沒有開口的資格,隻能當一個聽衆,也不能給任何意見。盛迦顯然擁有極為獨立的人格,她能按自己的方式來處理這些事。
宋霁安最終隻輕輕問:“如果,你是徐麗靜,在咖啡館會怎麼做?”
“我?”盛迦面無表情地說:“或許也會當場出手,打得比她更狠吧。”
“啊?”宋霁安呆滞了片刻,“所以你其實認同徐麗靜的處理?”
“為什麼不?”盛迦看着她,突然勾唇笑了一下,這次是很明顯的笑容,卻沒什麼情緒,反而帶着點嘲諷,“有時候暴力或許比人話更管用,有的道理是說不通。”
宋霁安從小順風順水,知道她身份的奉承讨好,她沒有見過人性的惡,在某些方面極度天真,總覺得所有的事不到最後并不一定要用暴力的方式解決。
又或許不止她,學校裡的大多數人都是這樣,她們被校園和親人保護着,依舊相信世界上的正義和公平,很天真很勇敢也很守秩序。
可是盛迦不可以,她如果做一個這樣的人,她會活不下去,她會被欺負,被排擠,她習慣于一次性解決所有難題,如果使用武力是最快的方法,她會毫不在意地使用。
“宋霁安,你發現了嗎?我們不是一路人,”盛迦起身,低頭看她,話語直白,“走了,謝謝你幫我帶試卷。”
說罷,盛迦捧着那一摞試卷往高二的教學樓走去。
她臉上的表情依舊很冷,唇角卻在宋霁安看不到的地方輕輕勾了一下。
實際上,就連剛剛她都撒謊了。
遇到徐麗靜這樣的事她該怎麼辦?
她不會遇到這樣的事的,因為她并沒有能夠讓她暴怒至此的親人。
就算有,那她也不會在明面上讓自己這麼被動,她會記着這些羞辱,再找機會在對方放松警惕的時候咬上去。
蟄伏才是她的本性。
可是宋霁安這樣的人實際上更喜歡快意恩仇。
就像她聽完徐麗靜的事之後,對徐麗靜改觀。
或許她從小就被教導冷靜理性地處理事情,可實際上當場不顧一切地發洩才是真正能令人爽快羨慕的事。
就像她在海邊對盛迦的傾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