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守規矩。”
木偶紳士輕嗤,動作輕飄飄地随手丢出去一根絲線。
那絲線跟活了似的,自動飛向夾克男,纏在他腰間。後者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似的,撲到一半的動作硬生生止住。他朝前伸着雙臂,青筋暴起,十指蜷曲,以一種根本無法保持重心的不合理姿勢定格在那裡。
濕屍見狀,道了聲謝,哼着小曲悠閑地走到章磊面前。
在另外兩位紳士看熱鬧的目光中,它伸出細長尖銳的指骨,徑直将其插入對方腰間,一寸一寸緩慢向裡推進,同時動作溫柔地攪動着,嘴上還安慰着“别怕我很快就好”。
動彈不得的夾克男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白森森的利爪探進自己的身體。劇烈放大的瞳孔反應彰顯了他此時正遭受着巨大痛苦。
片刻後,紳士抽出指骨,用純白的手帕輕輕擦拭。它吹了聲口哨表示大功告成。
“人歸你了。”
木偶人打了個響指——算不上響指,光做了相應動作,發出的僅僅隻是木頭之間細微的摩擦聲。
綁着絲線的章磊應聲而變,在眨眼間化做一個表情憤怒、隻有拇指高的木頭小人,飛到木偶人腰間,乖巧地将自己挂了上去。
與此同時,無面紳士慢條斯理脫下白手套,輕輕拍拍手,地上的狼藉頓時被收拾幹淨。
“讓諸位就等了……一切準備妥當,我們随時恭候新一位客人加入,共同度過一段悠閑時光。”
它客氣地道歉。
褚知白、韓琵、侯不夜默不作聲,都不想在有對策之前貿然入局。
“既然大家如此謙讓,那我就随便點咯?”
不給他們拖延的機會,無面人發出一聲輕笑。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閣下應該和方才二位同路而來吧,既然有緣,不如再将這份緣分延續得更長遠一些。”
怪物向侯不夜招招手,示意他上前來。
險些被有緣人之一賣掉的侯不夜:……
有些人,光是遇見就已經很讓人折壽了。如此孽緣,他逃還來不及呢。
雖說如此,他不敢違拗,不得不硬着頭皮上桌。期間,整個人表現得局促又手忙腳亂,如坐針氈。
屏障再次升起,但又很快降下。
夾克男的自大讓他們所有人都錯過了遊戲規則,落入被動局面。先前在生活裡本就少有娛樂活動的侯不夜更是不擅長這些。
盡管十分努力,他還是輸得精光徹底。
無面紳士這回作為最大的債主,在結算完畢後告訴他,抵消債務後,侯不夜還能剩下一整條腿。
“您想保留左邊的還是右邊的?”對方甚至還貼心地征詢他的意見。
就在前者認命、後者盡興的關頭,一個熟悉的聲音再次打攪這種和諧的氛圍,強行插入到他們中間的對話裡來。
“請等一下……我也對這位先生很感興趣。一會兒我的輪次結束後,如果錢夠,我想把他買下來。不知您是否願意忍痛割愛?”
說完,比照着記憶裡的模樣,褚知白朝三位大大方方地行了個屈膝禮,形成一個禮貌的請求。
怪物沉吟片刻。
“自信的模樣總是迷人的,”它修長的手指輕撫自己下巴,若有所思,“好吧,我答應您。”
不過很快,它又話鋒一轉。
“您看,我展現出了善意,作為小小的交換,您是不是也該表示點什麼……這樣如何,倘若您輸了,不論債務多少,您整個人都得抵給我們。”
盡管進到這裡的人到最後都是它們的囊中之物,抱着一種惡趣味的心态,無面紳士想吓唬吓唬對方,不料黑發姑娘卻一口答應。
于是,侯不夜被暫且放過,得以站在一邊觀戰。
這比他自己上桌的時候還叫他緊張,不管出于哪方面的理由,他都希望眼前這個并不認識、卻願意二度出手相助的陌生姑娘能赢。
遠處的韓琵也跟着捏了把汗。
褚知白入座,沒急着去拿自己那枚旗子,她先觀察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