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裡,三人終于接近了車廂的盡頭。
一路又搬又挪的,韓琵的兩隻手都沒了手掌,隻剩下個腕。他衣服破破爛爛,身上的肉也是東缺一塊西少一點的,甚至腦門上都秃了半截,隐約露出頭骨……倘若沒提前服用止疼片,這種程度的傷勢所帶來的痛苦可以讓人嚎得驚天動地,然後當場暴斃。
青年顫顫巍巍地伸出手臂,費力戳開最後一隻擋道的蜘蛛,然後艱難地按下開門按鈕。因他這舉動,牆上留了個圓圓的血印子。
當褚知白兩隻腳徹底跨出蜘蛛領地時,身後的門迅速合上。天花闆飄下來一陣涼爽的水霧,帶着淡淡消毒水味,将攀附在玩家身上一道跟出來的蜘蛛登時分解了個徹徹底底,半點渣都不剩。
由于兩位男生此刻四肢都不是很健全,忍了一路的韓琵用激動到沙啞的聲音呼喚褚知白來幫忙,自己快憋死了。
黑發姑娘從衣服下鑽出頭,三下五除二先解開花發胖子的塑料袋。後者得以解脫,長長地舒一口氣。
見兩人傷勢嚴重,渾身浴血,自己卻齊齊整整,褚知白什麼都明白了。
她有些感動,心裡暖烘烘的。于是身體再一次發揮主觀能動性,覺得這種煽情場合好像也适合整一波操作。就這樣,剛才沒流幹尚有存貨的生理性淚水又湧了出來。
在韓侯二人眼裡,女青年一邊闆着臉輕聲斥責他們是“兩個傻子”、這樣子亂搞會死人,一邊悄無聲息地為他們流淚,屬實嘴硬心軟。
隻有褚知白自己知道,她真的是在一本正經地讓兩人以後不要輕易胡鬧。
“哎,别哭,我們三個成功過來了,應該高興。吃了不夜的止疼片,一點都沒感覺,真的,不騙你。”
花發胖子……不對,現在是秃瓢胖子,頂着血赤糊拉的腦門安慰道。
很遺憾,對方的名字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這讓韓琵給侯不夜起昵稱的事業中道崩殂。
若是按照平時習慣,那就隻有小夜、阿夜、夜夜什麼的……男孩子搞得那麼可愛巴拉的,實在娘裡娘氣。
信奉“純爺們從不回頭看爆炸”的韓琵對此連搖頭。
侯不夜比自己小,稱不了一聲“哥”,他無奈之餘,最後隻能規規矩矩地對其直呼後面二字。
“或許當初該用火試試的,讓你們傷成這樣并非我本意……”褚知白用手胡亂抹了把臉,一邊給侯不夜和自己松綁,一邊懊惱着考慮不周。
破破爛爛的塑料袋輕飄飄跌落在三人腳邊。
“瞧你,聰明人也淨說傻話。咱們身邊連個像樣的可燃物都沒有,燒衣服我可舍不得。”秃瓢了的胖子笑眯眯。
“說不定火燒是有用的,但我還是覺得你的方法好呀,保險又穩妥。受點傷怕什麼,咱們有這個!”韓琵努努嘴,示意黑發姑娘把自己口袋裡的苦瓜汁拿出來。
雖然他人不痛,傷成這樣不是開玩笑,治療耽擱不得。
褚知白依言摸出苦瓜汁,示意青年把嘴張開,二話不說給對方猛灌好幾口。
被苦到不行的青年連連擺手讨饒求放過,示意黑發姑娘去霍霍旁邊那位連連稱是的。
本着雨露均沾的原則,不明就裡的侯不夜也被褚知白轉身按着喂了好幾口,這番操作直接讓小夥戴上了痛苦面具。
考慮到需要分飲,褚知白給兩人喝苦瓜汁的時候都沒拿瓶口對嘴。
“咳咳……什,什麼玩意兒?”侯不夜的五官擠在了一塊兒。
聽說是能療傷的好用道具,戴眼鏡的青年表示方才是自己不懂得欣賞,這苦瓜汁嘗着還行,自己其實還可以再來兩口。
“喝的時候屏住呼吸,就嘗不到味兒了。”褚知白提醒道。
二人依言分别又再喝了點,果然受到的沖擊要小得多,除了呼吸時嘴裡還留着點餘味。
喝着喝着,直到某一刻,腦子裡突然跳出來“夠了”的念頭,他們知道藥效足了。
瓶中還剩下約莫薄薄一層的苦瓜汁,充其量也不過一口,韓琵建議褚知白用掉得了。
黑發姑娘臉上胳膊上到處都有在試煉關裡割傷的痕印,才結痂沒多久,如果靠自己慢慢養好,估計要一段時日。
褚知白沒客氣,屏住呼吸将最後那點綠水一飲而盡,僅稍稍皺了下眉頭。
她手中,使命完成的空瓶子緩緩消散。
方才着急,沒顧得上理會腦袋裡的嗑瓜子聲,眼下有空來細細研究了,才發現玩家信息面闆的五号位置解鎖了,是商城。
褚知白的手套和侯不夜的塑料袋均是破爛不堪,被他們丢在了地上,不知何時消失不見,被回收折算成了0.28和0.61的積分,顯示在商城界面右下角。
積分是商城的通用貨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