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表現讓豐老爺子很滿意。于是,四人就這麼攀談了起來。
盡管這地方沒有拖延機制制約,玩家依然不宜久留。否則,拖着疲倦饑餓的身軀,大家在小副本裡的處境會難上加難。考慮到這一點,三人不介意和展露出善意的玩家共享線索。
幾聲誇張的呼喊打斷了四人的談話。不遠處,兩名男子正激動地和一位打扮時尚的女孩握手擁抱,連連感歎。
自打進入遊戲後,語言間的壁壘似乎就消失了,浸潤在不同文明裡的人們可以交談自如。褚知白聽出,站在那叙舊的是三位本就相識的職業圍棋手。
女孩說着華國語言,個頭較矮的男子來自倭國,最聒噪、說話語氣最誇張的那個,則是泡菜國人。
盡管那三人舉手投足間的表現讓人下意識覺得他們似乎很有名氣,加之也有個别玩家試圖去打招呼,隔行如隔山,褚知白不了解也不關注圍棋領域,愣是一個也不認識。
見二男一女聊得熱火朝天,絲毫沒有搭理旁人的意思,四人收回視線,繼續方才的話題。
“還是剛剛的方案:選錯了,我會回來;如果我進去出事了,你倆通過狀态變動可以知道……現在有一個問題就是,要怎麼區分我是找到真鑰匙了,還是陷在小副本裡一時半會脫不開身?”
褚知白有些苦惱。
她一開始思考問題,語速就變得很快。
對此,侯不夜和韓琵同樣一籌莫展。
“老頭子我倒是有個想法。”豐維真道。
他的信物名叫“告密小紙條”,攤開時是一截食指大小的白紙。
乍一看不起眼,實則用處巨大。
豐維真隻需在心裡暗暗想着測試目标,眼睛同時注視着那個人,然後将紙條卷起來,再次打開時,看似平平無奇的小紙條就能讀取并展示對方此刻對自己的态度。
過強的敵意會讓紙條中央出現一顆黑色的心,足夠的善意則會通過紅心來反應,當情感處于這兩個區間之内、無法被準确表達時,紙條展開就仍是一片空白。
被告密小紙條讀取過一次的對象,以後即便不在豐維真眼前,依舊能被随時探查情況,老人後續操作的時候,隻要想着這個人即可。
打從他給出提醒後,三位年輕人紛紛對自己爆了紅心,這才讓豐維真放心交底,透露手中信物的存在及其作用。
“你有沒有辦法對我從紅心變到黑心?”老人問褚知白。
聞言,黑發姑娘表示自己可以試試。她讓三人不要出聲,接着在他們的注視下緩緩閉上了眼。
約莫四五分鐘後,老人第三次展開紙條,意外地瞧見一顆黢黑的心。
“小丫頭厲害啊。”豐維真驚訝道。
“還能紅回去不?”他的職業病在這時候犯了,下意識做起了控制變量的實驗。
于是,褚知白又給他變出來了顆紅心。這回切換得很快,隻花了一分鐘。
“怎麼做到的?”韓琵瞪大了眼。
花發胖子發出了想學的聲音,侯不夜也是兩眼亮晶晶地瞧着女青年。
“需要一點點的想象力,還有就是這期間不能太講道理。”
褚知白建議他們,可以嘗試着去回憶出生至今讓人印象深刻、難以忘懷的事情,然後在腦子裡把那些令自己難過、憤怒、厭惡、仇恨的始作俑者的臉通通一鍵P圖,換成豐老先生的臉,就能大功告成了。
劑量不夠的話,甚至可以再假想一些場景,當然,同樣把元兇設置成老爺子。
結合親身經曆自帶的情緒,一通鋪墊下來,包管恨意“噌”的一下就上來了。狀态也瞬間可以從要好得能替對方做“五三”的層面躍升到憤怒得想做“張三”的層面、迫不及待要送這個老混賬當場去見他太奶。
對創作者而言,筆下的角色想打動人心,一定得有血有肉、個性鮮明。可以被列入進塑造成功的隊伍的人物,其一切言行舉止必然都有始末緣由,而不是單純為了走劇情去強行凹一些設定或者做出些降智行為。
要做到合情合理,創作者需要學會帶入自身、站在角色的角度去考慮問題。這個狀态類似于拍電影時的“入戲”。
關于這點,不謙虛地說,褚知白作為粉絲口中的“紙片貓大大”,略有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