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幾個,按住她,掰開嘴。”黑發姑娘朝仍在喋喋不休的“林晔珍”努嘴示意。
一聽這話就知道有戲,振奮之餘,胡子男等人完美地執行了這個指令。
褚知白從背包取出剛到手還沒來得及捂熱乎的“奇迹藥劑”,決定将這份得之不易的神秘禮物轉贈給“巢”。
在無數雙眼睛的殷切注視下,圓潤晶瑩的水珠順着青翠的綠葉滑入“林晔珍”的喉嚨。
擔心劑量不夠,胡子男試圖更保險一點:“葉子有效果嗎,要不要一起塞嘴裡?”
“沒用。”
“噢……”語調拖了很長,毫不掩飾其濃濃的失望。
褚知白不清楚對“交互行為”的具體定義,但她經常玩遊戲,知道在很多遊戲的設定裡“受傷”也是交互行為的一種。
尚不成熟的設想在那一刻便已經冒出萌芽。
一路思考下來,對于如何利用這滴藥水,進入醫院時,她心裡有了确定的答案。
女生又給“林晔珍”貼上“傷害反彈”貼紙,并将反彈對象指定為大家頭頂上、腳踩着的這整團肉壁,也就是“巢”的本體。
至此,遺體那原本令隊友們深覺苦惱的堅不可摧屬性頓時變得妙不可言,叫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在“林晔珍”身上打一拳,上萬倍的傷害将會被傳遞至“巢”的本體上,由于遺體足夠堅硬,大家可以在這十分鐘内盡情發揮,不用因擔心損壞媒介而束手束腳。
至于這個方案到底可不可行——隻能說盡人事,聽天命了。
動手前,所有人朝林晔珍珍重鞠躬:“得罪了。”
力氣最大的那幾人兩隻手裡被大家塞滿了刀子,像極了上學被老師罰抄時把四五支筆綁在一起寫字的模樣。
手每紮一下,造成的傷害都是幾十個上萬倍。
冰頭火柴的火焰效果是零下一百攝氏度,擦着它後,褚知白用其輕輕點燃了遺體的頭發。
刹那間,肉壁的蠕動肉眼可見地停頓了一下,之後恢複動作時,其節奏和頻率已經被徹底打亂。
望着無數襲來的刀子,“林晔珍”的瞳孔微微放大:“快住手……啊!”
它因吃痛發出尖叫,連帶着衆人腳下的肉塊也跟着顫動不止。
……
研究院裡,數台儀器一起發出尖銳鳴叫,直接把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檢測員吓得原地蹦起。
“災難要開始了嗎,我們最終還是完蛋啦?”
他迷迷糊糊問。
隻有異能發生大幅度變化才會觸發警報,這麼多台機器同時叫,豈不是各個區域都出事了?
想到這裡,盡管難過,但因為連續熬夜了好幾天,男人此刻困得睜不開眼,連悲傷都沒什麼力氣。
隔壁房間的組長第一時間就被這動靜吸引了過來,她默不作聲地挨個查看屏幕。
等不到回應,檢測員努力撐開眼皮望向組長,震驚地看見向來跟個面癱似的女人竟又哭又笑。
“數值歸零了。”
她說這話時,檢測員正在和她做最後的道别。
“很榮幸和您共事……什麼?!”
同樣充滿震驚和欣喜的對話反複出現在研究部和行動部的每個角落。
兩處建築群裡四處洋溢着歡呼。
聽着電話另一頭接應部隊傳來的捷報,秦老高興地猛拍桌子:“還有兩千多人活着?!好好好……快去,把咱們的英雄都接回來,醫療務必要跟上!”
挂掉電話,老人的手止不住地擦眼睛。
預測組那邊,所有工作人員互相拉着手,三三兩兩摟抱着,高興地在原地又蹦又跳,跟喝多了似的。
得知異象都已散去,他們打開充能艙,歡呼着把睡在裡面充當人形電池的吳桐木和錢幸運拉出來加入慶祝。
至于最大的功臣任教授,考慮到她身體不适,衆人啟艙的時候動作很輕柔。
小圓激動地候在一旁,準備在見到對方時第一時間露出笑容,并告知對方這個喜訊。
然而,艙裡是空的。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技術部和前線。
先前接待韓琵和李平安、眼下也負責接回他們的助理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打電話給主負責人,語氣慌張地報告着兩人不翼而飛的情況。
前線,傷勢較重的先上車走,其餘的都放松地躺在碎肉殘渣裡,樂呵呵地聊天等下一波支援,眼神裡充滿了對生活的期望。
“巢”徹底破碎後,大家身上的黏液再也不具備傷害他們的能力。
唯有第八小隊的隊員們,生不出一點劫後餘生的欣喜。
救護車裡,渾身皮膚都被腐蝕嚴重的胡子男躺在擔架上,嚎啕大哭以至于口齒不清:“是我沒用,是我害了褚妹子……”
在他一旁,陪同的長手臂青年也默默流着眼淚。
五個人消失得猝不及防,就好像他們從來沒出現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