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瑤驚了驚,沒想到陳遇上來就說這話,他的反應怎麼這麼大。
“你說什麼?”她不太确定,重複問一句。
陳遇點開樂跑軟件頁面,聲音低低的回:“我說,我幫你跑。你不用找别人了。”
哦,幫她跑。江瑤聽清楚了,她沒忍住笑了笑,聲音戲谑的問:“你要是覺得勉強的話,其實不用的,我可以……”
陳遇面色沉下來,打斷江瑤的話:“找到人幫你了?”
江瑤呆了呆,他好像更不爽了。
下一秒,她聽到陳遇冷冷的聲音傳出來:“你拒掉他,怎麼拒的就看你了。總之,你先找我的,我要一個負責不過分吧?”
江瑤:“……”
陳遇這人一向如此,好像很喜歡逗她,江瑤找他幹點活,他心裡明明願意得很,嘴上卻跟死鴨子一樣硬得要命。江瑤把樂跑賬号發給陳遇,他保證自己會幫她完成目标,然後傲嬌的拿着手機走了。
江瑤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覺得陳遇這樣子還蠻可愛,突然就笑出了聲音。有點脾氣,她喜歡。
一連幾個星期過去,氣溫驟降,天氣轉涼,江瑤爸爸給她寄了一箱冬天的衣服,她把快遞拿回來拆開,看到裡頭全是花花綠綠的棉襖,她的臉色瞬間沉下來,江瑤望着這些衣服好幾秒,随後面無表情的把衣服塞回快遞箱,扔進櫃子收藏起來。
這顔色都能趕上奶奶輩的潮流了,一看就是爸爸挑衣服的時候,奶奶沒少給他出謀劃策。二十歲出頭年紀的女生很愛美,甯願冷死都不願意穿這些醜醜的衣服。江瑤在網上下單幾件棉襖,已經做好凍幾天的準備了。
周二上完專業課,大半個學期沒見的輔導員把班級學生留下來開會,那天的會很簡單,從頭到尾都在講一個創新大賽。輔導員慢條斯理的和同學解釋:“學校組織這次比賽,主要是給你們大一的學生一個學習的機會。比賽的主題跟熱點醫學有關,比如可以從人工智能和醫療結合這方面進行讨論,主題和創新點需要和隊友一塊想,也不複雜,組隊成功後會有指導老師輔佐。但有個硬性要求,期末考試專業前十八名的同學才可以參賽,如果前十八名有人不參賽,依次替補。”
輔導員講完話後,班上一片沉默。首先專業前十八名就讓很多學生失去熱情,其次這種比賽聽起來還是很複雜的,大學生活平時就很忙,大家都不願意再在上面花心思。直到輔導員說,前三名的隊伍可以獲得不小于五千的獎金,班上頓時沸騰起來。
鐘玉棉托腮,有種錢在面前拿不到手的絕望:“小小激動一下,發現腦子沒墨水。”
黃可欣露出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歎氣的回:“看我期末會不會墊底。”
兩人哀愁完,鐘玉棉側頭和江瑤說話:“瑤瑤,你平時這麼努力,可以試一下。”
“我确實挺想試試。”江瑤心裡有點興奮。
她把輔導員的話和陳遇複述一遍,陳遇說自己早就知道了。江瑤恍惚幾秒,終于想起上次陳遇來教學樓找她,當時陳遇就說自己是來了解這個創新大賽的,江瑤感歎臨床系消息還真是超前。
六個人一組,其中護理系三人,臨床系三人,兩邊可以自由選擇組隊,如果人數不夠可以等調配,自由度還是很靈活的。
陳遇上課的時候抽空給江瑤發消息:格格,努力點考到前十八名,我們一起組隊。
開完會後,江瑤回到宿舍才看到陳遇這條消息,她微微蹙眉,覺得陳遇就是在瞧不起她,江瑤肯定的說:閉嘴,再打擾我學習,我就把你拉黑。
陳遇:……
脾氣還挺大。
兩個人都有意向組隊,他們雖然沒有明說,卻早就心照不宣,臨近期末這段時間,他們沒有頻繁的見面,偶爾有空一塊兒約圖書館,奔着下學期的創新創業大賽而來。
離校前最後一個星期,護理系同學要選修下個學期的體育課,臨床系學生要搶下個學期的選修課,江瑤和陳遇在微信聊起這個話題,兩人都得意的跟對方吹水。
前段時間江瑤搶到了自己滿意的選修課,陳遇搶到了自己喜歡的體育課。兩個一向覺得對方不靠譜的人,難得有一回如此信任彼此——陳遇答應幫江瑤選體育課,江瑤答應幫陳遇搶選修課。而這種過于信任對方的舉動,就造成了一個悲劇——
江瑤出于私心,給陳遇選了一個自己選的化妝課程,而陳遇出于私心,讓江瑤和他一塊兒學籃球。
看到對方幹的玩意事兒,兩人當場黑臉,互相怼了幾句,罵罵咧咧好幾天。
一月份的甯市已經很冷,外頭的風很大,迎面吹來刮在臉上,像刀割一樣。聽說陳遇最近感冒了,江瑤在超市買了一包九九九帶去自習室給他,許是天氣冷,晚上出來活動的學生很少,自習室除了陳遇沒有其他人,少年坐在最裡邊的一組、最後一排小角落裡,他裹着一件厚厚的外套,露出俊美的側臉,筆尖有力的在紙上寫着字。
江瑤走到他旁邊的桌子前,二話不說就把陳遇的杯子拿起來,他側頭看過來,目光有些不解:“幹嘛呢,偷我杯子。”
“誰要偷你杯子。”江瑤無語的怼一句,覺得他平時看起來牛高馬大的,誰能想到冬天脆弱成這個樣子,“我怕你傳染給我,給你泡點感冒藥喝。”
陳遇嘴角扯了扯,很受用的哦了一聲。
江瑤會心疼人了。
熱水箱的水很燙,江瑤接一點回來晾了很久,溫度才漸漸下來。她托腮看陳遇喝水,目光直白,那時候的陳遇瞥了又瞥她,江瑤也不知道他的臉紅是因為生病了,還是什麼。後來她想想,那時候的陳遇臉皮這麼厚,一定不是因為自己在看他。
陳遇被她看得沒有學習的心思,随意扯一個話題:“放寒假留在甯市,還是回鄉下?”
“我應該跟往常一樣回鄉下過。”江瑤回完後,又問,“你呢。”
陳遇笑了笑,語調輕松:“陳思意放暑假回來,我肯定得跑霖市投奔我媽。”
陳思意是陳遇的堂妹,剛上高一,差點運氣不能上霖市高中,已經難過好一段時間了。陳遇他媽媽沒少找要陳遇輔導他這個妹妹做功課,他覺得頭都大了。
江瑤有所感慨:“當你妹還真的倒黴。”
“所以,你不要當我妹。”因為感冒,陳遇的聲音有些沙啞,他說完這句話後,又補充一句,“我不會做一個好哥哥。”
江瑤垂着視線,想說你不會學嗎,話還沒說出口,她突然覺得肩膀一沉,江瑤側頭看過來,隻能看到陳遇一頭烏黑的頭發,瞧不見他的臉。
他語氣似有若無的撒嬌:“我有點累,給我靠靠。”
江瑤抿唇,沒有說話。
沒由來的緊張感湧上心頭,像是被電了一下,有點麻木。江瑤擡起頭,看到黑闆上邊牆壁挂着的時鐘,秒針轉動,時間一點一滴的走過去。
期末考試結束後,江瑤和陳遇在甯市短暫的待了幾天,後來一個出發回鄉下,一個去了霖市。這一個新年過得比以往的每一個新年都要印象深刻,江瑤點開鍊接查詢專業成績,收到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她考了專業第二名。
壞消息是,她之所以沒考第一,是因為體育挂科了。
挂科了。
江瑤目瞪口呆的盯着成績單上“不合格”三個字,兩眼一翻躺在床上裝死。怎麼就可以挂科了呢,就記錯了幾個八段錦動作,老師都不給撈一撈的嗎?
與此同時,手機一條消息進來。
陳刁民:我專業考了第三名,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