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天氣比前一天的差很多，氣溫好似是驟降的，她還沒出門就感覺到一股冷意竄上心頭。

江瑤起床後，在衣櫃裡翻一件相對厚一點的外套穿上，洗漱完趕忙吃早餐，看到時間好像差不多要遲到，又急沖沖的出門。

李秀蓮說她是個大懶蟲，不早點起來，到點了才在這裡手忙腳亂，一大早的把她數落一頓，又說：“你穿的都是破爛，這麼冷的天長褲都不穿一條，你别感冒傳染給我，我真是受不了你，你趕着去投胎呢，外面有什麼好忙的。”

江瑤歎了一口氣，在門邊穿鞋，安撫的回着：“不用，絲襪保暖。”

“破爛玩意。”

“……”

對李秀蓮的評價，江瑤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也是真的不想換，因為李秀蓮拿的是加厚羽絨服和褲子，還是那種繡着大紅花的。

江瑤覺得很醜，她穿起來肯定跟村裡那兩百斤大媽一樣，又老又壯。

賀駿玮早就在醫院門口等她，他穿得比較單薄，所以見江瑤裹着一條厚厚的圍巾，把下巴都遮住，冷得一路小跑過來，他有點震驚。

他細細思考幾下，想着真有這麼冷嗎，不解的問：“你這穿着，怕不是陳遇給你搭配的?”

江瑤想，賀駿玮是真愛提陳遇，她說：“不是，我今天就沒見到他，他要上班。”

賀駿玮興緻缺缺的哦了一聲，顯然不關心陳遇在做什麼，把話題轉移到她身上：“醫院人流量大，你穿這麼多，指定要熱死。”

江瑤瞥他一眼，覺得賀駿玮今天話真多，她往前走，催促着：“趕緊上去，我想快點完成任務，然後下班。”

賀駿玮跟上她的步伐，調侃着：“下班要去約會?”

“不知道。”江瑤還真沒有計劃，主要是昨晚太困，沒跟陳遇提過，“你很感興趣嗎。”

“……”

他應該感興趣嗎。

就關心一下你而已。

有必要殺人誅心嗎。

沒話說了，兩人一路沉默到中醫診室。

城鎮醫療确實比大城市的醫院落後。建築上看着就比較老舊，醫務辦公室很小，幾個人在一塊辦公顯得很擁擠，這裡病房一層下來可能也就隻能住二十人。

甚至有些房間是五個人擠在一起的。

空氣中全是艾灸和中藥混着的味道，說難聞也不難聞。

一眼看過去，幾個護士在哄着小孩子貼穴位敷貼藥。

負責接待他們的是一位臨床主任，姓潘，據說也是從大城市下來基層服務的，說的普通話沒有很标準，一嘴的外地音。

潘主任和他們簡短的寒暄幾句之後，開始說起正事來：“中醫是我們近年來大力發展的醫療産業，主要也是為了順應我們當前國家政策開展的，現在條件是比以前好，大家都更關注養生的問題，大力扶持這個産業，也能得到很多人的認可，在一定程度上也幫我們其他科室提高資源利用效率。”

潘主任說，目前中醫科收治的病種是很多，很雜的。

比如泌尿科患者在其他診室看診時，發現夜尿頻率增多治療不太滿意時，就可以選擇利用理療慢性恢複。

或者是平時兒科病房人多，孩子出現腸胃問題，症狀較輕的可以轉科到中醫，利用中藥進行慢性治療。

不過目前中醫理療存在的問題偏多。

其一，理療的療程相對其他診室來說要慢很多，現在家長孩子對醫院存在排斥的現象，大多人沒有特殊情況基本是不會選擇中醫，都想着早點治好早點出院。

其二，當前城鎮醫療的資源有限，很多醫生在接收病種的時候，對于一些疑難雜症的問題沒法提出根治性的治療，患者就醫體驗感差，久而久之就更不願意選擇。

再者，當前居民思想認知方面的差異，導緻他們對中醫理療有很多方面的誤解，不少人認為中醫藥物根本就沒有用，甚至說醫院存在欺詐行為。

潘主任先帶他們逛了一圈病房，沿途見到幾個在走廊蹦跳的小孩子，叮囑家屬注意孩子安全，又偏頭跟他們說：“據我這幾天觀察下來看，我們城鎮醫院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出現在信息共享平台上。”

賀駿玮不太理解，詢問着：“怎麼說。”

潘主任接着回：“城鎮收入普遍偏低，我們當前的系統已經很久沒有更新過，數據加載相當緩慢，有些醫囑其實已經執行的了，患者來問還有哪些項目沒完成，護士去查，加載半天沒出來就算了，甚至信息會有延遲，導緻醫生開醫囑可能會重複多開，或者患者重複做。”

江瑤細細聽着，低着頭在紙上做筆記，然後問：“那醫生看診的效率高不高，是否需要用到一些精湛設備。”

潘主任想了想：“看是什麼類型的病，有些普通的很容易看診，複雜的需要借助儀器。病人的檢驗報告是直接傳到電腦的，各個科室需要查看時可以共用，不過有些病例太相似，廣大篩查起就比較麻煩。”

江瑤點點頭，想到什麼，又在紙張上記錄着。

潘主任帶他們了解詳細的情況，随後江瑤和賀駿玮聽了一早上的中醫理療課程。

十一點半，早上的任務終于完成，賀駿玮從會議室出來，很随意的伸了個懶腰，擡起右手看時間，問江瑤：“你等會兒吃什麼。”

江瑤沒有計劃，就說：“還沒想好，我問問陳遇吃什麼。”

賀駿玮面露嫌棄。

想着吃個飯你都要問他。

江瑤問賀駿玮：“你中午要跟我們一起吃嗎？”

“誰要當你們的電燈泡。”賀駿玮輕嗤，接着說，“下午我要去見一個客戶，本來想叫你一塊兒去的，不過算了，那個客戶人不太老實，長得很猥瑣，我怕你吃虧，等我回來跟你彙報情況吧。”

江瑤有些想笑，心想你還挺關照我的，她友好的提醒：“那你自己也注意安全，長得白白嫩嫩的，别被人家看上了。”

賀駿玮一時語塞，然後說：“我算是知道我當年為什麼在你這裡連入圍的機會都沒，原來是因為我思想比較正常，跟你們這兩個毒舌腦回路清奇的完全不是一類人。”

“……”

“我走了。”賀駿玮說着就朝樓梯口走去，想到什麼，又回頭，“那我也好心的告訴你，陳遇他今天出門診，在二樓，東邊電梯在維修，建議你走樓梯，因為西邊電梯是控制電梯。”

控制電梯。

隻有醫務人員感應鎖能運行。

哎不對。

賀駿玮怎麼比她還清楚陳遇的行蹤。

江瑤從九樓走樓梯下到二樓，可能是因為快下班的原因，門診這會兒的人特别少，隻剩幾個末尾排号在等待的患者，江瑤随便找一個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