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江瑤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想起來。

現在突然說起這事，她有些惆怅。

緊接着，她繼續說：“那時候剛開始玩網絡直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網上的人戾氣這麼重，那段時間被罵得很慘，我差點就要退網，也不知道怎麼就碰見兔子先生的，每一場直播他都給我刷禮物，還安慰我，鼓勵我，跟我講了很多開心的故事，我問他為什麼會選擇我。”

“他說，他在現實生活中也遭遇着一些不好的事，正處于人生低谷期，大概是覺得我們同病相憐。不過後來，他說總要回歸現實，于是把賬号注銷換了個身份。在此之前，還給我寫了一封挺長的信，他真的挺細心的，怕侵犯我隐私，沒有手寫，沒有郵寄，就用文檔傳給我。”

江瑤自顧自的說完這番話，又擡起頭把目光投向陳遇。

他很安靜、很專注的聽着她說話，看不出在想什麼。

江瑤想了想，解釋起來：“我就是在想，那個文檔一直保存在我的收藏夾裡，也許你哪天會看見，我也覺得沒什麼好瞞的，就想跟你說，我遇見過這麼一個人。”

怕他誤會。

所以才想跟他解釋清楚。

陳遇神情頓了頓，然後笑了，他也是真的沒有别的想法。

有點感慨，有點難過。

很快，他就說：“我隻是在可惜，兔子先生不能是陳遇而已。”

他的話裡，有點說不出來的悲哀。

江瑤也是反應了幾一會兒後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是這樣的。

他們當時的關系如此。

江瑤也想過，如果那會兒是陳遇，估計在一開始就沒有後續。

見江瑤在遊神，陳遇又輕輕的開口：“我現在就很感激這個兔子先生的，雖然我不知道他長什麼樣，是個什麼樣的人，但至少那時候他這麼真誠的幫過你，我也希望他未來可以得償所願。”

陳遇就在想，不管是自己也好，還是别人也好，他希望江瑤的人生，永遠都能遇見赤城的人。

那些他沒有辦法做到的事，希望總有人會義無反顧的站在她身邊。

他想要她的世界，永遠明媚如初。

江瑤掀起眼皮看他。

頭頂的白熾燈照在他身上，在鏡頭裡有些反光。

她覺得心髒抖了下。

陳遇好像真在幻想兔子先生的樣子，又好像在為那時候的她而感到心疼。

沉默幾秒之後，她堅定的跟他說：“陳遇，等我完成這個項目，我們就去旅遊吧，我這些年去了很多地方，有好多感想，我想帶你故地重遊，分享我那時候的心情。”

沒等他說話，江瑤又問：“你那個年假應該有十天，你願意奉獻給我，完成我這點小小的心願嗎？”

江瑤的語氣帶着點莫名的祈求，模樣很乖巧，他不免被逗笑：“你想什麼時候去，我把假期都給你。”

她想了想說：“來年夏天吧，等到那時候，一定會是個好時光的。”

***

在甯市待了兩天，賀駿玮終于忙完手頭上的事帶她來項目基地。

負責這個項目的有三組人，一組大概有四個人，剛來第一天，他們似乎都很嚴肅。

賀駿玮把她介紹完給小組的三個人，他們面無表情的鼓掌歡迎，又沉默的坐回自己的工位上，顯得有點冷漠。

賀駿玮沒意識到什麼，給她分配幾任務後說：“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他們三個，我下午不在公司。”

江瑤點點頭：“好的。”

三個人，有兩個是女的。

短發穿着精英裝的女生叫方念，帶着副黑色眼鏡，說話的語速就很她敲鍵盤的那個速度一樣快。

這人很不喜歡重複一件事，看起來年紀不大，但總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黃色長發的女生叫祝希甯，這人話更少，工位上的咖啡就沒斷過，一早上續了好幾杯，典型事業狂。

還有個男的叫向承，像是外地來的，口音很重，人很熱心，幹活速度很快，經常幫别人做事。

就是一早上，沒有人理江瑤。

休息的時候，江瑤短暫的放松，覺得自己眼睛都要花了。

中午她和陳遇說這事。

心動釣魚妹：感覺我在公司被凍住了。

作死的臭魚：怎麼啦。

心動釣魚妹：賀駿玮公司的人好冷淡，想不明白他一個話唠哪裡招來的幾座冰山。

作死的臭魚：新來第一天不熟很正常，等有問題多交流交流就好。

心動釣魚妹：那再看看，我感覺他們三個也不熟。

一早上幾個人就沒交流過，感覺交情還不如和别的組多。

下午五點鐘，快要下班的時候，幾個人完成手頭上的工作，沒見到賀駿玮回來，都在工位上摸魚玩手機。

方念靠在椅背上，點開手機看外賣，說着下班後要回家躺一陣緩緩，好像想起來什麼，突然擡頭說：“對了，我這幾天特别害怕跟老闆碰見，我感覺他那眼神要殺我。”

祝希甯好奇：“你幹什麼了。”

向承：“又找老闆不痛快了？”

方念搖搖頭，說不是，眼睛微眯一下，回憶着：“除夕那晚，老闆微信留言說喜歡我，你知道我當時在蹲馬桶，吓得差點掀翻馬桶蓋，我嚴肅拒絕他，好半天之後他回什麼玩遊戲輸了，你們信嗎？”

現場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