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分道，就剩下裴欽他們三人，程玄知沉默不語，白允承也怏怏的，沒看出松快之感，見此，裴欽就這麼默默的走着。

月朗星稀之時，裴欽和白允承回到姜宅，姜宅的側門給兩人留着，門房站在那迎候二人。

裴欽朝着白叔颔首。

“兩位公子快進去吧，小姐吩咐我在這等着二位公子，她便不出來了。”

“好，替我們多謝你家小姐。”

兩人進了寝居旁的耳房，白允承率先坐下，用木筷夾起一道外形美觀的菜肴，慢慢咀嚼起來，半晌，倏然笑起來，

“還是佳肴美味等緩解我啊。”說完，不禁喟歎一聲。

“我還以為你能消沉多久呢，也沒想到這般快。”

白允承不服氣，“怎麼，不行嗎？這人要是一直消沉......”

白允承頓了頓，高深莫測的看着裴欽，裴欽被他看得周身不适，“一口氣說完，看着我作甚。”

“哎呀，你不懂，這個晦氣。”這樣說着，又動手将圓凳往裴欽的方向移動，附到他耳邊，低聲道，“我聽說，心情不好，容易早逝。”

裴欽就知道，從白允承口中是說不出來正經話的，用手揉了揉沒心，沒好氣的說道，“趕緊吃你的飯！”

科舉終于結束，就等明日之後的傳胪大典了，短暫的消沉過後，白允承又如往常一般了，這性子着實讓人羨慕。

“我跟你說，現在你是進士，一切塵埃落定，你不想想如何赢得姜姑娘的芳心，嗯？”白允承一臉激動的望着裴欽，似乎隻要他同意，就能馬上為裴欽出謀劃策。

裴欽沉下臉來，嚴肅的說道：“這種蓄意謀劃得來的芳心，我甯願不要。”

白允承被裴欽一句話弄得二丈摸不着頭腦，“啊？你怎麼會這樣想。”

“這怎麼能叫蓄意謀劃，你确實對姜姑娘有意吧，而且姜姑娘乃是江南有名富商的獨女，她的婚事必然會有風聲，我們在江甯府并未聽到過，後來我們與她住在一個屋檐下，也看見她成日就在忙她的生意，更是沒有時間想情愛之事，這是你的機會啊。”

看裴欽仍舊沉着臉，沒有開口，白允承繼續說道，“我們江南對男女大防不知要比這汴京寬松多少，亦不會引起姜姑娘的反感，就是不成，日後照樣能相處，你去試試又何妨。”

蓦然，不知道白允承想到什麼，激動的跳起來，使勁拍打裴欽堅硬的臂膀，大笑起來，裴欽都要擔憂會不會有人聽見，他用手微微使力，就掰開白允承握着自己臂膀的手，在伸長手用力将白允承按下來。

“好好說話。”

“哦哦哦...好。”

白允承想到裴欽而今鐵定的進士身份，覺得他甚是有希望，咧嘴笑着，“我給你想了個好主意。”

“行了，安心吃你的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裴欽說不過白允承，索性就跳過這個話題。

白允承趕緊說道，“别别，我真有好方法，你知道榜下捉婿吧......”

白允承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面，完全沒注意到裴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黑的能滴墨，眼底閃過一絲郁悶，眸中暗淡下來，燭光映襯下深邃的五官更加冷清，在看不見的桌面之下，裴欽緊握着衣擺。

“我跟你說，現在你這樣的身份綽綽有餘啊，就是京官家的嫡女都配得上，在賜官後，不是有三個月的空閑時間，你回江南，定然有機會。”

裴欽耷拉的眼眸擡起，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了，快吃飯吧。”

前院有一片竹林，微風穿過，穿林打葉的聲響傳入平躺在床榻的裴欽耳中，不知想到什麼，裴欽不禁在心中嘲諷道：“世事弄人，或許......”二人本就沒有機緣。

這兩日，姜婉婧将兩家店鋪的賬簿整理好之後，便回了姜宅，從金玉軒回來之時，葉萩的手裡抱着兩個檀木盒子，還有一個在白芷手中。

“把它收好，那日出去的時候記得帶上。”

“好，小姐。”

*

今日是三年才有一次的遊街誇官，在這之前是傳胪大典，所有貢士着貢士服入集英殿，等待禮部官員傳胪，之後會賜下進士錦服，除一甲三名有所區别外，其餘的皆相同。

裴欽和白允承一早就在宣德門外等候，而禦街的左右兩旁的街道和茶樓、酒樓中皆是圍滿了人，不過，值得注意的是，樓中的人多數是官家女子，全部窗棂被開啟，看見的是女子都是戴着做工精細的首飾，身着上好綢緞做成的春衫。

由于各家主子的喜好不同，一眼望去如百花齊放一般，姹紫嫣紅，引得不少人為之失神，這樣的盛況是獨一份的，離了汴京，怕是很難見到。

向輕初領着姜婉婧她們進了禦道上的一家茶樓，茶樓中的夥計趕忙迎上來，“小姐，可是定好了雅間。”

“嗯，姓向。”

夥計立馬殷勤起來，“好咧，向小姐樓上請。”

幾人來到樓上的雅間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