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婧聽見的時候,還有些懵,眼眸一眨不眨的,沒有反應過來,裴欽居然得中狀元。
被向輕初這一扯,回了神,順勢探頭,往外看去。
裴欽身着絲綢制成的大紅衣袍,袖口繡着精美的雲紋,頭戴直角幞頭,手執絲鞭,高坐在紅棕寶馬之上,五官淩厲,英姿飒爽,身處人群之中,卻讓人一眼就能望見,真真是氣度不凡。
裴欽出自寒門,在衣物上用的都是普通的布料,今日這一身扮相,活脫脫像是出自高門大戶,身處閣樓中的女子們為之驚豔,溢美之詞不絕于耳,他卻不動聲色,視線始終落在前方。
姜婉婧忽然覺得自己不過也是個俗人,就這麼直直的看着那個人高馬大的俊逸之人,愛慕說不上,但......姜婉婧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在馬上坐的筆直的裴欽,也覺得不可思議,不過之前心中有猜測,這下得到确切的答案,心中對前路更加多了幾分笃定。
在殿試那日,因着規矩,他沒有将他們那位官家看清,不過再坐下之時看了一眼,裴欽察覺到了乾德帝眼中的情緒,不過他沒有搞懂這是為什麼,期盼從何而來。
當他看清考題上的策論題目時,倏地就懂了乾德帝,這位少年天子心中也有同他一樣的抱負,故而,他結合在軍中切身體會,提出了關于改善軍政的做法,洋洋灑灑的寫滿了整張紙,隻希望自己沒有猜錯,盼望乾德帝能看見這份答卷。
今日,在集英殿外,聽見自己的名字時,心中的大石重重的落下。
正這樣想着,裴欽察覺到一道視線,這道視線久久未移開,原本從兩側的樓閣中傳來不少視線,但唯獨這一道視線,似曾相識,讓他想起了再州試放榜那日,自己隐約聽見的那道清脆的嗓音。
蓦然,他擡起頭,向某個方向望去,穿過從從的人影,看見了再樓閣上探出頭的姜婉婧。
姜婉婧看得正起勁時,就看見裴欽将頭擡起,向他這個方向看過來,兩道視線就這樣猝不及防的相撞在一起,明明這樣的距離,是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的,但姜婉婧卻好像看見了倒映在裴欽眼眸中的自己,似乎産生了火星子,但還未完全炸開的時候,姜婉婧率先移開了視線。
由于動作幅度過大,頭上戴着的孔雀步搖劇烈的搖晃起來,姜婉婧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捏着手帕的掌心出了汗,自脖頸爬上臉頰的紅暈,比春日的荊桃還要紅,她擡手輕觸,微燙的感覺讓她快速将手收回。
姜婉婧沒有快速的将頭收回去,而是裝模作樣在裴欽身後的進士上看了半晌的功夫,也不管裴欽此時有沒有在看自己,像是覺得無趣般,緩慢的收回探出的頭。
裴欽确實還在看她,而且還被姜婉婧這一套掩耳盜鈴的動作逗笑了,唇角勾起,眼中的神情更加柔和,如春風一般和煦,竟是讓裴欽更加風度翩翩,不知又要讓多少年輕的姑娘芳心暗許。
在閣樓中的姜婉婧,聽見隔壁姑娘們激動的笑聲,她還覺得不解,正想着談話聲也從對面傳過來。
“看見了嗎,剛才還清冷的人,笑起來各家好看咧。”
“怎會沒看見,我呀,覺得這探花郎都被比下去了,還沒見過這樣的情況。”
“......”
“怎麼,又俘獲了你的芳心。”
“就她,看見長相英俊的就走不動道,等等看,過兩日,這狀元郎在她那兒就不算一回事了。”
“你......哼”
“......”
姜婉婧沒再注意後面的談話,自顧自的想着,她顯少見裴欽笑,平日裡不都是那樣一張清冷俊逸的臉,突然姜婉婧想再次探頭去看,又有些心虛,擡手去觸碰白皙的脖頸,皓腕上的玉镯與脖頸的肌膚一對比,頓時黯然失色。
“怎麼還未褪下去。”姜婉婧懊惱的低聲道。
今日的感覺讓姜婉婧很陌生,以前從未有過,小臉微皺,半晌,又洩氣了,不願再去想究竟是為什麼。
姜婉婧覺得時間格外的漫長,怎的這隊伍還未離開,揉搓手帕的指尖泛着粉紅,沒法子,她将手腕上的玉镯托起來把玩,隻盼着他們快些離開。
兩刻鐘後,隊伍才完全離開,從姜婉婧這處望去,隻能看着進士們的背影了,看得最是歡快的程芊月和向輕初,終于舍得将腦袋收回來。
向輕初抱怨道:“怎麼走得這樣快。”
姜婉婧則是脫口而出一句,“這還快?”
程芊月好奇的問道:“阿婉覺得太慢了嗎?”說完,又歎了口氣,接着道:“看來一心撲在生意上的人對這樣的是不感興趣。”
姜婉婧更加悔恨,這嘴怎麼就......暗自用掌心拍打自己的腿,她打着哈哈,應付程芊月的陰陽怪氣。
向輕初帶着笑,歡快的說着,“我跟你們說這一次的春闱,是我第一次看見探花郎不如狀元郎英俊的。”
程芊月不解的問,“啊,這不是三年一次,你見過很多次?這......”